陪三个孩子从体育馆回到家已近21点,从海儿婴儿床下抽出澡盆开始紧锣密鼓的晚间洗漱入睡安排。澡盆里洒落了黑色的西瓜籽和两块西瓜皮。我往浴室拿的过程中碰到了奶奶嘟囔怎么西瓜皮都到盆里了。她说:我自己吃的,怕小海看见了要吃就把皮扔进了澡盆里。我看了看盆里的两块皮,其中一块都被啃成了甜瓜皮的颜色,上上布满了海儿的牙印。
上午10点把半个西瓜从冰箱里拿出来,中午给海儿吃过一小碗,其他人吃了后还剩两块,放在了一个海儿看不见的地方。我带两个孩子去图书馆看书是三点,那个时候老人和孩子还在睡觉,也就是说海儿至少吃了一块从冰箱里拿出来在三十多度的高温环境里悄悄滋长了六个小时以上的西瓜。
我想说:儿子最近几个月经常高烧都是因为吃了冰西瓜,冷剩菜。我想说:关于西瓜的事我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还在重复?我想说:你以为我眼睛是瞎的吗?你神经又没问题会把西瓜皮啃成这个样子?……
我什么都没有说。
忙完孩子,去厨房洗奶瓶,晚饭就一老一小两个人在家吃,也是到处油腻腻,盆碗碟肆意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海儿的午睡后下午餐是我中午煮的一碗面,我夹了些前一天剥出来的一两筷子鱼肉放在面上,让奶奶待他微波一下吃。当我收拾冰箱的时候,发现本来剩的一小碗鱼肉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奶奶把下午餐加上了剩的鱼肉两餐变一餐当成了晚饭给他吃了。
我想说:为什么我出门前要把鱼肉夹在面碗里而不是让你夹?就是知道你不靠谱,一碗鱼肉给他吃下去,造成积食高烧,这事儿频繁的时候一周发生一次。我想说:已经三令五申了,为啥最起码的都做不好?我想说:今天难得韩炯外面有事,我又带着两个孩子去图书馆在外面吃,也给你说了,到了时间带着孩子一起来外面吃饺子,然后你去跳你的广场舞。你偏偏要图省事七搞八搞……
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熬了燕姐送的酸梅汤,一大碗摆在桌上,晚上回家只剩下小半碗,奶奶给我说海儿很喜欢喝这个汤,下午已经喝了一瓶了。晚上在体育馆接到孩子的时候,身上还背了一大瓶浓浓的酸梅汤,满瓶是380毫升,那么,儿子的这个我不在身边几个小时的下午豪饮了多少酸梅汤呢?我说:小孩子不能喝太多这种太酸的东西,伤肠胃。老人说:哦,我不知道,你没给我说。
我想说:你活了大半辈子了,这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吗?我想说:没有尝试应该有脑子吧,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不好,最起码改知道吧。我想说:我现在是给你说了,下次他哭着要喝的时候你还不是会尽情满足他而让他闭嘴?……
我什么都没说。
所有的情绪堆积成了临睡前的焦躁不安,翻看朋友圈消遣残剩的精力,有ME TOO的,有讲夏令营女孩儿被猥亵的,有讲孩子被拐被骗的。各种想象开始发酵,自我折磨到凌晨一点,一夜梦境凌乱,等于无眠。
六点多手机闹钟响起时,头昏脑胀,浑身无力。我起身照例去公园,跑一跑,跑不动就走一走。耳塞里是伯凡的声音,这已是第二次通听这三周的内容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写作的切入点。确切的说即使听了一遍,有的部分做家务的时候听了好几遍,我仍旧不知道他老人家在讲啥。从7月中旬写了》我可以惯着你,也可以换了你》后,我基本就处于高度熵增的状态,专业书籍没看了,日更写作也停了,伯凡读后感写作也瘫痪了。唯一坚持的就是每天用时不多的论语和不断升起然后内部消化的情绪涨退。
我感觉掉进了泥淖里,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自己更是以此为羞。眼见暑期一节一节的耗尽,我还忙碌在厨房灶台前,忙碌在儿女哭闹里,忙碌在跟老人的隐性和显性的较劲和情绪中。
我想起无锡前后跟刺猬还有姐妹们交流怎么跟婆婆和平相处,怎么搞定婆婆让她俯首称臣缴械投降的光荣事迹。至今想来,所谓的“搞定”不过是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慰式的自己搞定自己。那个时候,为了眼不见为净我不进厨房,那个时候儿子的饮食起居都交给婆婆全权代理,那个时候有事没事讨好式夸夸她有求必应买买东西,那个时候儿子基本吃奶为主长得白白胖胖,那个时候婆婆还在喜得大孙子的骄傲和辉煌中。
天长和日久让风花雪月的故事成为历史,让很多人和事真相凸显,随着儿子频繁生病,随着喜悦被劳累代替,随着季节变化,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她的还有我的。
我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管理家务,洗碗收拾,对儿子的饮食起居开始照应和指手画脚。闭着的那只眼睛随着处境的改变而慢慢张开。自从“讨好式姑息”后我不再讨好任何人,从“表现性人格”后也不在饭桌上夸夸其谈把老人没有的优点说成有的。儿子一岁多我不能以他每周发一次烧的代价来维持家庭表面的和睦,我不能在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为之的情况下还缄默不语。以前我可以“搞定”自己,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媳妇,不愿意在我老公他的儿子面前跟老人争抢战场,我的退让和讨好就是对老公的最大的爱。现在,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在孩子的健康和成长眼睁睁的被影响的时候,我必须是一个母亲的模样尽自己所能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
是的,生活的教育下,我已经成长为了一名战士。即使如此,这些天,我仍旧在想,如果家庭成员关系不好,我反求诸己的角度能做些什么呢?教育女儿不能对老人大呼小叫,以前老人不可理喻故意挑事端的时候女儿激动回应,我也不言语,近期谈了几次,她已经柔软多了。教育自己勤快点,从容点,把家里气氛搞轻松点。这个在目前局面下有些难,但是我在努力,营造让爱流动的家庭氛围是作为家庭女主人最高的职责。另外,我也悄悄的在心底分析老人为何让自己的儿女加上媳妇孙女辈都觉得她“不堪”,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当我心生怜悯的时候,仿佛能理解和原谅很多东西。
只是,当我受到“不行你就辞职来带孩子”这样的威胁,听到“世上没有人再如我这样用心带孩子,没有我这么会带孩子”之类的无耻言论时,我的所有善意的情绪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自以为是是我们随身携带的敌友,自以为是到无耻的敌友不知道长啥样子。当我想到这一些的时候,脑袋里又跳出来几个词语“滚雪球”“归因偏差”“理性和感性”“本能”。
太阳下的近50分钟公园时间收拾好心情,收拾好脚步,感觉有了些重生的力量。走到门口听到海儿的哭声,这是酸梅汤,变质西瓜,剩鱼肉的第二天,海儿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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