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在与恂先生的一次交谈中,我获悉人间最大的奥秘--爱。我起先问他什么是爱,恂先生被问得突然,有些恍惚,愣了一会儿他开始大笑。
我觉察是不是我的问题过于幼稚,受到嘲笑了?只得不发一语,转看他处。恂先生见我默然,倒严肃起来,他说假若你向农民讨教农具知识,他会告诉你各种农具的名称及其用途。若你不明白天上的星星,脚踏的万物,潮汐变化、水文现象,自然可以露出极谦卑的笑脸去询问懂他们的学者。
他们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但爱是任何人用任何语言都说不明白的,用“是什么”框不住她。所以她才神秘,才莫测,才高深,才叫人捉摸不透。
我点点头,继续请教。恂先生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著名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说过这世界所有的都是假象,隐藏在假象之下的是性冲动。我被震撼了一下,忙着问什么意思。
恂先生说若讲得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由人的基本欲望所阐发的一个个假象,再由假象汇集为整个世界。就像道家讲“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由点及面的是人的欲望。
我略有愠色地瞧着他。按照这个说法,人的爱就好比世界,其假象是表现方法及手段,最根本的是“性欲”。若无性欲,便无须人世间的追求和浪漫,也绝无爱出现的可能和土壤。
所以人们因欲而骗,骗后来爱,之后再生出下一代来延续这一过程,无所谓进步或原地踏步,就像使命般进行。我懊恼地摇摇头,后悔自己开始这个话题。因为我觉得神圣的爱被他糟践的一文不值,难道说人类的爱就像发了情的母狗任由公狗交配?它们纯粹的欲,哪里比得上灵长类动物的爱!
我说先生,您并没有阐释爱,而在和我聊欲。恂先生微笑地看着我说“欲”叫中国人给扭曲的不行,中午饭吃饱后,我到离家不远的湖心公园去玩,来到一条改造失败的河道,其河壁呈斜坡状,且密布青苔,每年都有落水而死的人。
因其斜坡,落水便不好爬上来,加上脚蹬踩青苔,滑得使不上劲儿,水还深。正巧对岸有一母亲带两个孩子在水边玩,我顿感危机感和不安,高喊好几声让孩子母亲看好孩子,千万小心。
等孩子母亲照顾孩子走时,我才踏实下心。才发觉我扯着嗓子喊了数声,已觉微微嘶哑。这是我的“欲”在发挥作用,来不及起心动念,来不及等眼睛把讯息传给大脑,大脑再给指令,通过嘴巴喊出来。
只要我一靠近这个河道,便马上意识到它的危险。马上联想到那些在这条河里不慎落水而逝去的生命,在看见有孩子靠近岸边时,身体里明显有一股热气,他主导你的全部力量,去呼喊、去大声吼,叫孩子们远离危险。
如果再进一步说,当我意识到危险,我会迅速规避。当我看见同类遇到危险,我会拼命劝阻。当我的同类正在遭受危险,比如孩子已然落水,我可能会奋不顾身去救他。这是一个由己及人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说要先爱己再爱人的根本原因,试想一个自己的人格、身体都不爱惜、不保护的人,遇到事情都是“我死了大不了”、“跟你拼命了”,他怎么会给身边人安全感和责任感呢。
那么我们为什么有这样一股力量,他是怎么样的力量?其实是我们人类作为一个大整体的对于同类的“保护欲”。这可以说是爱么?可以啊,当然在新闻报道后,我可以说我就是大爱无疆,为他人着想什么的。可我知道那不是爱,或说看见两个孩子,心里马上升腾起的热气不是爱。
因为我喊过之后,如果发觉人家根本不在乎,或说被身边人另眼相看,可能自己在内心就否定自己了,可能就觉得自己好傻,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也许就不会管了。如果是爱,就好比那两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很有可能爱之深,责之切,把他们拽回家,痛打一顿,叫他俩这辈子都不敢往水边跑。
也会嘶吼他俩,也会在他俩不慎落水后,奋不顾身去救他俩,而且绝不会在乎身边任何人的表情和窃窃私语,因为我爱他们。而“欲”则不会,我只是高喊两句,不会嘶吼,不会打他们,不会不顾自身安危在他们落水后救他们,很会在乎身边人的议论。
并非说“爱”和“欲”谁高谁低,只是阐述了“欲”是本能,“爱”是其发展成果。就好比种一棵树的种子和果实,谁好谁坏?谁低谁高?怎么对比。理解了这一点,便是看明白了好多,因性欲而请吃饭、送礼物、看电影,因相处时间和经验而爱,亦因爱而恨。一环套一环,千百年来的爱恨情仇都是照着这个剧本来的,给人世间添了不少颜色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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