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珊,我们约好了,如果走散了,我们就站到最高的舞台上,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对方了。”
曾经的豪言万丈在过去的几年里犹如一颗石子掉落水里,掀不起一点涟漪。
“子珊,快点,要试戏了”林子珊的好朋友拉着还没完全睡醒的她穿梭在片场挤挤攘攘的人海里。
“就是这里,这个剧组招群演,你不是考上电影学院表演专业了吗,先来这里试炼试炼吧,我朋友推荐的,你可以先来演个丫鬟,他打好招呼了,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小回送到这里,转身离开了片场。
林子珊局促地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一个化妆师注意到了她,“你是今天新来的丫鬟吧”,快来试装,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林子珊穿着身上别扭的宽大戏服,上面还有汗臭的味道,熏的林子珊一阵恶心。“来演丫鬟还想做什么大小姐,嫌弃的话你就去给剧组洗洗,这么爱干净”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说着。
林子珊强忍住想吐的感觉,跟着“丫鬟们”走向拍摄现场。导演看到丫鬟们到齐了,喊着大家站的整齐一点,头放低,最好不要露出来脸,把衣服上脏的地方试着掩盖一下,不然拍出来太难看。这部剧还是一个小网剧,服装道具都不是很到位,就能省则省了。丫鬟们的戏服还是上一个剧组丢下不要的。
场记喊着“Action”,林子珊脸上的汗水顺着粗重的头套滴下来,下意识地伸起手准备去擦,刚抬起来,“后面那个丫鬟怎么回事,谁让你抬手了,就让你站着几分钟就拿钱是不是太简单,给我把手放下,不许动”。重来一次,林子珊这次一动也不敢动,很快拍摄过去,结了群演的工钱,林子珊就着急换衣服回家。
“等一下,你是林子珊吗”一个少年走过来,“你是小回介绍来的朋友吧,我叫邓辉,负责找群演的。”
“对,我是的,你找我还有事吗?”
“那边有几个跟你一届的学生,带你去跟她们认识认识,你也好有个伴”
林子珊一听可能是同学,想了想说道“好啊,谢谢,我先去洗个脸。”
简单泼了泼水的林子珊从洗手间出来,素颜状态显得容颜姣好,比刚刚脸上油腻腻的样子好太多了。
林子珊跟着邓辉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里面有好几个女孩,都画着精致的妆,好像争奇斗艳般的比谁更美。突然看到一个素颜这么好看的,女孩们吃了柠檬般酸酸的互相讨论着,谁也不搭理林子珊。邓辉有一点不自在,嘱咐司机开车走了。
到达目的地,林子珊看着眼前的会所,阙而望步,邓辉看出她眼底的害怕,上前安慰她“没事,咱们都在呢,就是今天去唱个K,我在这边有认识的人,给打折。”
林子珊将信将疑跟着他走进去,毕竟是小回的朋友,应该没什么大事。
来到包厢,她们各自坐着补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物一般。林子珊无聊的坐在角落里,没过一会儿,两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油腻的笑着“邓辉,你最近找的都不怎么样啊,”说着注意到了角落的林子珊,“这个好,”上前就坐到林子珊的旁边。“想演戏?跟我玩玩,明天你就是女主角”林子珊看着眼前的男人,求助的看着邓辉,邓辉仿佛没看到般继续忙着和一边的女孩喝酒。“我先去个洗手间”林子珊说着就跑向了门口,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了一个清冷的男孩,男孩无意瞥见她,看着她求助的眼神,一瞬间,女孩仿佛身后什么人把她拉住。门重重关上,林子珊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哭的不能自已。
“哭什么哭,不都是想来拍戏,想红的吗,你以为红就这么容易的,我高兴了你才能红。”说着拽着女孩往一边的小包厢,“砰”,包厢门打开,一个逆着光拿着酒瓶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怒气的喊道“邓辉,我女朋友呢?”
“谁知道你女朋友啊,我怎么认识。”
男人扫视了一圈,看到那个女孩跌坐在地上,肩膀的衣服微微松动。“放开我女朋友”,说着啤酒瓶打在了老男人的头上。
男人拉着林子珊离开了包厢,包厢里的人不敢报警,张罗着将老男人送到了医院。
跑到街角,男人拿出一包纸巾,“给你,别哭了,这不是出来了吗。”
林子珊哭泣的哽咽着,“我~害~怕,我~停不~下来,我也~不想哭,呜呜呜~~”
“你这个样子还能回家吗?”
“我~我~。我不敢回家,~”
“好了,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你歇一会,好吧?”男人语气放慢道。
林子珊警惕的看了一眼男人,男人拿出身份证,“给你看,合法公民,先压在你这里,可以相信我了吧。”
女孩缓步跟着男孩走向不远处的一家酒吧,来到后台的一块小空间,“你先呆在这,我出去还要驻唱,一会我送你去酒店先住下,明天送你回家,可以吗?”女孩微微点了点头。
女孩刚刚看到他身份证,出生年月和自己差不多,她还以为那个会所的人都是社会上的。
男孩走出后台,拿起吉他,唱了一首慢歌,台下的女孩们纷纷举起荧光棒随着歌声来回摆动。
女孩听着这首歌,能够感受到男孩唱这首歌的寓意是抚慰自己刚刚脱离苦海的心。女孩听着歌,不由得放松下来。听得出来,男孩的嗓音很干净,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洗涤,”谢谢你”,女孩低声的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男孩演出完,带女孩到了附近一家比较干净的旅店,先住这里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男孩问女孩有身份证吗?女孩说今天只是平常的出来,没带。
男孩只好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间房间,把女孩安顿好,男孩刚要出去,女孩低声叫住了他“张阑”“我有点害怕,陪我一会好吗”
“你大半夜留一个男的。不怕我对你作什么?”
“你不会,我相信你。”说着女孩回了一个微笑。
干净的笑容,男孩害羞的移开了目光,“好吧”
男孩坐到女孩床边,局促地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尴尬的笔挺的坐着。
“你有上学吗?”女孩问着。
“嗯,在一个音乐学院,不过不是很出名”
“你唱的超级好听,听完你唱歌我都没那么紧张了。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那种混社会的”
张阑扑哧笑了,“我长的像吗?”
“不像,所以才相信你。”
“你呢,你在哪儿上学?”
“我考了A大电影学院,学表演。”
“挺好的。”
他们聊了很多,欢笑声也充斥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女孩慢慢的睡着了,男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女孩醒来,阳光撒射到窗帘上,外面有敲门声,“醒了吗,吃早饭。”
“来了来了”女孩整理了一下衣服。
男孩提着早饭进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我现在饿的都要吃下一头牛”
“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你家在这边吗?”
“不在,我家在B市,我只是暑期来这边驻唱。”
“那我可以来听你唱歌吗?你唱的真好。”
“你想来我就去接你,这边治安不太好”
“好啊。”
往后两个月,男孩和女孩每天都在一起,男孩抱着吉他为女孩唱歌,女孩拿着剧本和男孩对台词,“如果人潮太挤,我们走散了怎么办?”
男孩想了想回复到,“如果走散了,我们就站到最高的舞台上,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对方了。”
“哎呀,台词错了,男主台词不是这个。”
“可是,张阑想说这个。”
张阑认真的看着女孩:“林子珊,我们约好了,如果走散了,我们就站到最高的舞台上,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对方了。”
她说“那我以后一定可以接到好多好多剧本,演好多戏,然后我就——”
“就什么?”
“养你。”蚊子般的声音飘进男孩的耳朵。美妙的两个字比那些穿金带银的富婆儿嘴里说出来要动听的多。
“为什么养我”男孩打趣道。
“因为,——我喜欢你。”声音更小了,女孩一脸羞涩的把自己捂起来。
男孩嘴角含笑,略显惊喜,“那,我接受你的包养”说着,抬起女孩红红的脸蛋,歪头对上女孩樱桃般的嘴唇。
那一天,女孩在男孩的注视下,同手同脚的走进自家小区。但她也不知道,男孩看着她背影消失的那一抹伤感。
张阑走了,凌晨的火车离开了A市。
未来的几天,林子珊每天都去张阑驻唱的酒吧,询问了和他一起驻唱的朋友,大家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给张阑打电话也没有了回音。
林子珊的寻找也石沉大海。
他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那一眼的光,悄无生息的灭了。
大一那年,林子珊偶然听到张阑的名字,鬼使神差的问那个男生“你说的张阑是不是在酒吧驻唱过。”
“你怎么知道?”
“你认识张阑吗,你能跟我说说他吗?”林子珊急切的问道。
他说“张阑他家里问题挺大的,他小时候父母离异,都不要他,被法院判给了他妈妈,他妈妈觉得他是拖油瓶,自从他上了高中后,就不肯给他生活费,说他上学也没什么用,平白地花那么多钱,不如出去工作,还能养她。所以张阑为了上学,高中开始就打零工,有人觉得他有音乐天赋,他在高中毕业后报考了音乐学院,追逐他的音乐梦,其实他成绩挺好的,就是没钱,只能上个普通的音乐学院,所以也经常在这边驻唱。”
“那他去年暑假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今年回老家的时候也没再见过他,听邻居说他妈妈好像去年过时了,之后大家再也没见过他,哎,其实挺可惜的,我小时候跟他玩的挺好的,不过他后来性格越来越孤僻,跟谁都玩不到一起。”
后面的话林子珊没有在听了,或许她知道了他离开的原因,也或许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后来,林子珊还是没找到他。那个带给她光的少年。
两年后,A影校花林子珊签约星媒影视公司,起点很高,公司也很重视。林子珊也不负众望,往后的几年,影视作品越来越优秀,成为了星媒当家花旦。
又过了三年,林子珊的演艺事业顺风顺水,大二第一部剧拿过“最佳新人”,今晚的颁奖典礼提名了“最佳女主角”。
一袭红裙,温婉气质的她胳膊放在身边男演员的臂膀,两人一起走过红毯,大方面对身前的镁光灯。
“林小姐,您是隐婚了吗?为什么经常能看到您无名指上的太阳戒指。”
“林小姐,对方是不是圈外人,怎么连钻戒都买不起给您,反而是一枚普通的刻着一个太阳的戒指呢?”
林子珊微微一笑。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林子珊来到后台,摸着那枚太阳戒指,想起自己在街边小摊看到了它,让她想到了那个消失的人,就鬼使神差的买下了这枚普通的戒指,有时候想起来就会戴上。
林子珊摘下戒指放到手包里,去了典礼现场。
前面颁过很多剧组、导演、配角的奖后。
重头戏来到了最佳女主,主持人也讳莫如深的说着“今年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林子珊,让我们恭喜子珊,请子珊走到台上来。”
主持人又说道“有一个神秘嘉宾希望可以来为我们的子珊颁奖,大家欢迎。”
大屏幕上显示着林子珊微楞的神情。
“神秘嘉宾”从后台缓步走上来,“让我们有请全美著名词曲制作人——LAN,他的中文名是张阑,这是他的回国首秀,专程为我们国内最瞩目的最佳女主角颁奖。”台下掌声雷动。
灯光打到他身上,林子珊泪如雨下,张阑信步走来,单膝跪地,追光定在两人身上,大屏幕上映着林子珊已然梨花带雨的脸庞,张阑打开盒子,一枚太阳钻戒躺在盒子里。张阑拿起话筒“My sunshine,你愿意,包养我吗?”
“我们约好了,如果走散了,我们就站到最高的舞台上,这样,我们就能看到对方了。”
时光静好,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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