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深冬的清晨,我被“梆梆梆”的敲门声惊醒。
“还吃热干面吧?”门外是父亲的声音。
见我没应,又敲了两声,“我去买面了,起来吧。”
我蜷在被子里极不情愿了嗯了一声,天还没亮。
我听到狗子在院子的喘息声,铁门开了又锁。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高三的那段日子,早读之前,父亲总爱给我买一碗热干面。
那样温暖而熟悉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可一晃竟有十年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父亲便回来了。
“趁热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十年了,还是这句老话。
我坐下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把面倒进了盘子里拌匀,旁边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蛋汤。这是我最爱的组合。
家里的热干面,芝麻酱浓郁,吃的时候都是用浅口盘子装,拌得开。以至于后来独自生活,我仍旧喜欢用盘子吃。
“快吃,别误车。”父亲端起了他的那份。
是的,每次离开家乡的那个早晨,父亲总要去门口买热干面给我,像是一种仪式,他也笃定我一定会喜欢。
的确,如今无论去到哪里,再有名的热干面铺子,我总觉得比不上这一碗合我胃口。
我知道这事一定都怪我家楼下那家热干面铺子,也怪喜欢带我吃面的父亲,影响着我的胃。
我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只知道当我来到摊点,对忙碌的老板娘说,来一碗热干面。我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愉悦和畅快。
那个时候我只有七八岁光景,坐在小巧简陋的餐桌旁,看着老板娘在一个手柄较长、但底部为圆锥形的竹子做成的器具里,放上一些已经煮好的韧性很足的面,然后在沸水里捞几下。捞的时候还是有点讲究的,一般要顺时针转上几圈。等面热了,老板娘就把面提出水面,上下抖动几下,待水沥尽,热气散了,她就把面倒在浅口瓷碗里,舀了榨菜丝,接着会在一大碗芝麻糊中,用个大勺子温柔地来一勺子,洒上葱花,转过身来,走上几步,一碗散发着香味的热干面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拿起筷子,前后左右搅拌起来,小时候经常是拌不好的,没有力气也没有经验。直到整碗的面条都裹上了芝麻酱,我才停下来。用筷子夹起来满满吃上一口,芝麻酱的香浸了满口,惬意的感觉让人久久难忘。
小碗一块钱,大碗一块二,蛋汤五毛,那是十几年前年前。现在家门口的热干面,小碗四块钱,大碗六块,蛋汤两块。
有好朋友来,我总要带他们去吃那家热干面,有些吃不惯。
“太干了。”他们像我第一次吃面一样,拌不好,真正芝麻酱调出的面和佐料粉调的面,拌起来很不一样。
家乡的热干面很纯粹,芝麻酱就是它的灵魂。什么调味粉,黄豆芽,酸豆角,牛肉丁。这些花哨的配菜在我十几年的吃面生涯里是从未见过的,看起来丰富,却勾不起我的食欲。吃来吃去,还是怀念家乡的这碗面。
和着清晨的阳光,在父亲的陪伴下,我愉快的开吃了。我吃得畅快淋漓,吃得单纯而自在,好像要把对热干面的那种挂念,对家乡那些人那些事的挂念全部融入我的心里去,把家乡的味道装一点,再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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