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渐长,始明白,人生路上关键的那几步,一步都不能错。
新上任的孩子爸爸笑得脸都变了形,对我说:无论如何,你得是这孩子的干妈,给孩起个名字吧。我理解他的笑,是因为生了一个儿子。眼前浮现出不久前那浑身青紫的斑痕在眼前晃,一直挥之不去。他笑得那么目的明确,顿时让人心生厌恶。干妈这个词,听起来无比的刺耳。
我回了一句:我哪会起名字啊!
她的精神显然不是很好,依然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一边祝福一边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寒假再见到她,气色好了很多。突然看到她抱着的娃娃,居然让人不能不注意到他,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胖小子。逗逗孩子的小脸,他会对我笑,我也一下子忘记了这孩子步入人间的波折,她的脸上也荡漾着幸福。
她笑着说,让你起个名呢,你也不给起。等了几个月,他爷爷说总不能一直叫宝宝吧,我先起个名字叫着,以后他干妈起了你们再改。我一听就愣了,当时那话是真的啊?她笑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大人,居然都被委以这样的重任。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底气,就说:大名还是听他爷爷的吧,我可不敢瞎起。我来起个小名吧,他的脸这么圆,胖乎乎的,就叫胖胖吧。于是,大家用手轮流点了孩子胖乎乎的脸,完成了小名的确定仪式。
年后去看她,给出了我人生的第一份压岁钱,那是从我的压岁钱里匀出来的。自己一边是孩子,一边是长辈,那一刻的感觉特别不同。
后来的假期,自己对于新生活圈子的融入越来越深,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只要回去,必然去看她。这期间她搬了家,换了另一处房子,依然是租来的。新的家看起来还是简陋的,生活气息却多了起来。每次看见我,她都会看着我一直笑,然后忙里忙外给我做一桌子菜,有时候会恍然觉得自己是被她宠溺着的孩子。
有一次饭桌上,早已升任她丈夫的男孩子,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胡乱扯着生活的鸡毛蒜皮。她一直试图阻止,对他说:你跟她说这些干啥,她哪能听得懂?很显然,她的阻拦没有用,他越说越喝,越喝越说:我天天上班,累得要死。她在家带孩子,送个幼儿园,半天都把孩子留不下。有时候,孩子哭,她会再把孩子带回来。我有空的时候我去送,孩子可听话,乖乖地就进去了。
我当然听得出他的不满意,这时候也不想明辨是非。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说了一句:之所以你送进幼儿园比较容易,那是因为,孩子觉得跟着你还不如去幼儿园。他俩同时大笑起来,那笑都特别真诚,人畜无害。她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说,这句话听起来真解气。
他也在止住了呛咳的笑声之后说:我觉得,你说得对!说完,又一阵大笑。
这是在所有的记忆里,他们的第二次共同的笑,没有城府的笑。第一次,是他们结婚的那天。
其实,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话明显的很少。他是话题主,吃着菜喝着酒,指点江山,憧憬未来。听他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他对一个理想伴侣的期待,他想要过上的生活,和那部还有八万字就截稿的小说、、、
又一次见面,应该是夏天。难得有了个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她说,前段时间他们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之后,决定去离婚。但是,走到半路上,他又反悔,软磨硬泡之下,她也没再坚持。
然后笑着看向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天。我劝他,你跟我一起走吧,换个环境,总是能生活下去。她说,那胖胖呢?我一时无语。
这一次过后许久都没有再见面,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非常意外,居然是他打来的,寒喧过后,他说:有件事情,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我们离婚了。虽然,我不曾深深地祝福过他们的婚姻,甚至想救她于水火之中。然而,听得这样的消息,还是吃了一惊。更令我吃惊的是,为什么是他打来的电话呢?
我问:她人呢?他说不知道。
我问:胖胖呢?他说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
我问: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他说:不想让你知道她过得不好吧。
我问: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他说:我觉得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我得对你有交代。
我说我知道了。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还是朋友,你还是胖胖的干妈。
我说,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至于胖胖,那是你的儿子。
挂了电话,又无数个电话拨出去。
所有的人都给了我同一个回复,不知道她离婚了,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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