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终于写完了,写完的时候已经深夜,整个村庄都被黑暗所吞噬。只有他这个窗户口还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他突然间感觉写完这封信以后浑身很累,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但是,却又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关系。他站起身来,望着地上一团团的信纸,有点苦笑。
说句实话,他是非常想转正的。所以今天晚上,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来写这封信。其实,按照平时来说写封信对于他这个文科生来说是相对容易的。在村里,他也时不时的替一些人家写信。那时,他常常觉得用笔书写文字是一种享受。其实,他的文笔也不差,上学的时候他曾经在县里的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后来有一篇关于改革的文章还被推荐到了渝泽的报纸上。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一阵。
他一度的觉着,凭着自己一身的文化,怎么也能考上大学。然而,现实却无情的将他置于一片荒郊野地。
他是郁闷的,是痛苦的。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可是现实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站在失败的山口,前面有一条大河阻挡着他前往的道路。信已经交上去三个月了,可是还没有一点消息,他开始有点担心。
1996年,惠民教育局颁发了一个题为《关于做好民办教师辞退的通知》,杨校长站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手中夹着烟,他正在思考如何将事情的真实告诉吴遇生。
当杨校长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突然间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没有人知道,这哭里包含着什么。风已经将吴遇生脸上的泪水吹干,他的眼睛红肿的让人难受。他手有些颤抖的拿起烟来,然后划燃火柴不知味的抽着。两个人就这样沉默无言的直到将两包散花烟全部抽完。
杨校长长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遇生,他觉得任何语言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遇生啊,你的事情啊,其实是被有些人利用了,我听镇教委的一个熟人说,你你申请转正的指标被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校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那天晚上,一整晚他都没有睡觉,他心里煎熬的呀!那真叫一个难受。他想去找人说个明白,去镇里、去县里、去地区,实在不行他就去省里。
人啊,有些事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就这么结束了啊!他找了一趟又一趟,但是却没有个结果,甚至没有人理会他。
就这样耗着你,直到耗的连你自己都没有心气为止!直到耗的你自己唉声叹气的说“罢了罢了!直到耗的你从一个体体面面的教书先生,受人尊重的教书先生一个农村里普普通通的农民。
他又成了一个农民,一个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这个社会啊,总有人把法律当成是自家的东西。
一个在农村学校辛苦了将近大半辈子的人,就这样被几句话给打发掉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就这样成为了很权威的理由。多么荒唐的事情啊!这个世界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情。社会一直处人治高于法治。
当了半辈子的民办教师,现在的他不会耕地,他不会翻地,他甚至连给棉花打叉都笨手笨脚。但是现在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多么可怕的社会啊!
虽然他的身份早已被恶人所夺去,但是,素实的乡亲们每次看到他还是发自内习的喊他一声吴老师。
被学校辞退后,他为此消沉了很长的时间。但是,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啊!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可不能倒下啊!况且父母年龄都已经很大了,母亲的身体还时不时的出现毛病,儿女上学都得花钱。有时候,望着妻子每天最出晚归忙碌个不停,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心里难受着呢!
为了能够帮家里减少点负担,那年秋收之后,他便动身进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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