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大理石,男人却不这样认为,他驻足在她面前,双眼放光,仿佛看着什么绝世珍品。
男人神情严肃,双手认真地来回抚摸着她,“啊,这是何等温暖的质地,我要把你雕刻成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女孩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夸赞自己,害羞得不敢正视男人炽热的双眼。
男人带上手套,手握尖刀,开始了认真雕刻女孩的日常生活。
男人的尖刀深深地刺入了大理石里,像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地切割着女孩,勾勒着女孩的模样。
女孩咬着牙,虽然疼痛不已却丝毫不敢动,她害怕影响男人的创作,害怕男人的思绪因为她而打乱。
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尖刀刺进她的身体里,搅破了她的器官,割破了她的血脉。很痛,当然很痛,但男人仍然是如此认真的神情创作着,并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是何等的艺术啊!”
是的,为了他手中的艺术,女孩开始习惯了那样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再为着男人跳动着。他总是如此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沉迷着自己。
春天,男人摘来牵牛花盘成花圈,戴在女孩的头上,女孩闻着花香,感受着男人手握着尖刀一笔一划地刺着女孩的眼珠。他暧昧地看着女孩,说:“你又更发美丽了。”
夏天到了,闷热无比,女孩的心更加躁动无比,每到这个时候,男人握着扇子,轻轻为女孩扇着风,同时风又捎走尖刀刻画下留下的石屑。男人冲女孩笑着:“干干净净的,你真美。”
秋天了,女孩不时为窗外落叶归根而面露悲伤。男人为女孩的多情而感到可爱,笑着安慰她:“孩子,你不用为那些而伤感,你会是我创造的全世界最美的女人,你不会凋落,你永远那么美丽。”女孩听着他说的话,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形容不出的酸楚。
冬天到了,时时下着雪,北风吹得厉害,屋子内也不够温暖。女孩怕冷,她问男人:“我也想穿你身上的这件衣服,看起来很暖和。”男人微微皱眉,他说:“你不需要这些东西,你本来就很美,这些东西只会让你变得污秽。”女孩面露悲伤,她只重复了一句:“我冷。”男人握着尖刀开始雕刻着,一边说道:“这样就不冷了。”
一年过去了,女孩陪着男人一年了,男人也几乎日日专注地雕刻着女孩。
女孩确实越发盛名在外,男人的雕刻是那样的专注与专业,女孩活脱脱得像个真人一般,无论是神韵或姿态,都是如此使人动容。
她已经很美了,女孩也知道,她对男人说:“我已经很完整了,你也可以休息了。”
男人听到此话竟发起脾气来,“你在说什么?你懂什么?你还不够成熟,你的腰围太粗了,这要再削减,你看看你的胸部,太浮肿了,这不够美丽,你看看你的头发,混乱不堪,你根本不懂艺术!这不是美丽,这不是!”
男人握着尖刀,在女孩完美的身上像发狂一般,却又谨慎地刻画着,“你还可以更美,你不懂,你不懂!”
女孩流不出眼泪,女孩流着眼泪。
夜半,男人早已离开,女孩默默注视着桌台上的尖刀,默默地看着,谁也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月亮的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女孩迎着月光,似乎发着光一般。
她突然动了。
女孩动了起来,她走下台阶,走向桌台,握起男人每日都握着的尖刀,突然朝着自己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的刺着。
她的胸口竟流出了红通通的血液,染着她的身躯,随着血液流下,女孩碎成了好几块,静静散在地上。
第二天男人开门看到散落的雕塑,愤怒涌上心头,到一旁拿着锤子走到女孩面前,用力敲打着碎石,把女孩敲散成一块又小块的石头。
“没用,一点也没用!”男人愤怒地敲打着,重复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这块废物石头撑不起艺术!不能承受着纤瘦的身躯!无用!无用!”
听说男人像发狂了一般疯狂捶着雕塑的碎石,不知何时才停止。
第二天,他搬来一块新的大理石,深情地抚摸着大理石的表面,说道:“啊,这是何等温暖的质地,我要把你雕刻成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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