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嚓嚓,嚓嚓
老父亲又在月光下磨镰刀
他和磨石,都矮了
月光从石头上面流下来
黯淡了,其中有锈色
如同那些流逝的岁月
让人佝偻,甚至扎进土里
需要反面、正面反复磨砺,
才能锋利,江湖风急
谁都需要一把称手的兵器
父亲也是,虽然他的江湖仅在
一个落魄的村落
磨好了,对着月光瞄上几眼
寒光闪现
挥舞几下,呼呼带风
锋利得,把月光割下了几块
父亲也随之锋利了起来,仿佛
三十年前的模样
明天,他要去战场,拿着兵器
砍伐秋天的金黄
两亩六分地,很准确
以前又窄又长,可今年水灾,虫多,
地瘦小了很多
晨露未干,湿了我们的裤角
砍完之后,剥开玉米皮
其中的收成,粒粒可数
我心事重重,好像在剥开自己
已经足够爱着这个人世
我手中的空白,却很显眼
父亲说,能收成多少不是由你说的算
还要看天看地,不要怨天怨地
他不认识玉米这两个字,可他知道
每一粒玉米,都是恩赐
夕阳西下,颗粒归仓
我一直无法写出金灿灿的诗句
即使用尽了全力
我知道自己对待每一个词语
都比不上父亲对待每一粒玉米
倾尽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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