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赏析

《采薇》赏析

      【按】这篇写得很吃力。原因是内容繁杂，场面宏大，重章叠句，反复咏叹的诗歌表现特点，既要求明确分析，又需要训诂解释，恐怕篇幅长了费力，篇幅短了写不明白透彻。最后就完成了这样的文章，交了过去。最后出书时没有用我的，用了我们老师古汉语老师的文章。现在把我的刊发出来，孩子是自家的好——

      《采薇》是《诗经·小雅》里的一篇。诗的内容历来说法不一。《毛诗序》说：“《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此说影响较大。传、笺多从其说。唯姚际恒《诗经通论》持相反意见。他认为：“此戍役还归之说。”今人多从姚说。余冠英先生《诗经选译》1956年版题注说得更明确：“戍边的兵士久历艰苦，在还乡的路上又饱受饥寒。痛定思痛，唱出这首哀歌。”余先生的结论更具体恰当。《采薇》就是士兵在北伐玁狁回家途中对艰苦的战争生活的回顾与哀怨，叙事伤时，抒情写景，为后世情景交融表现手法的典范。

        《采薇》的写作背景，更是说法纷纭。《毛诗序》以为文王之时，《汉书·匈奴传》说是懿王之时，魏源《诗古微》认定为宣王之时。《诗义会通》（吴闿生著）驳斥前两说甚详，今人多从魏说。研究家常把《采薇》《出车》《六月》诸篇归为同一事类，即都言征伐玁狁。伐玁狁一事，《中国古代史》（刘泽华等编著）根据古铜器《今甲盘》《玉嫯簋》《虢季子白盘》等断为周宣王时代。周宣王（前828——782）时，四夷并侵，玁狁最强，曾一度打到周的镐京，直进到泾水北面。后后被宣王用兵反击，遂退回太原。周宣王因此而立了“中兴”之功。因此，《采薇》所反映的战争，当是北伐玁狁一事。诗中所写的“君子”或者就是当时宣王派遣统兵的大帅兮伯吉父（或称尹吉甫）也难说定。

        诗共六章，宜分三层。前三章为一层，采用《诗经》中的《风》《小雅》常见的形式，重章叠句，反复咏唱，使之环环相扣，步步深入，表达士兵们强烈炽热的归家之情和久处沙场不能归家的忧伤哀怨，多少流露出士兵们对战争的厌恶和不满。首章是总写。从“薇”之“作止”写到岁之“莫止”，战士盼归之情溢于言表。“作”，是生，指初生。“莫”是“暮”的古字。从年初到岁暮中年转战奔波，不能回家，因此不免切盼，切盼至极就产生抱怨：“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靡”，是无。从而形象的表明造成人们室家分离南与安居乐业的原因是战争，是玁狁的侵略。抱怨之中不无愤恨。次章首二句仅变“作”为“柔”。“柔”，柔嫩。从而转入血战士戍役时的心情。有盼归心情强烈而导致戍役心情愁闷：“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载”，又。强烈的忧愁烦闷加上繁重艰苦的戍役，必然使战士们饥渴难忍。由忧愁的心理感受而导致饥渴的躯体反应，足见其忧愁之强之深。末两句不直言“状”，却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聘”是问候。实际上，这两句也是围绕“归”“忧”而写。战争频仍，驻防地没有一定，哪有人能捎个口信问候家里人呢？此时只能徒增忧愁，更添哀怨。三章首二句也只变“柔”为“刚”，说明时间向前发展。“刚”，坚硬，意谓“薇”已长大，茎干变得坚硬。战争不停，盼归无期，说要回家，可时至十月却杳无消息。“王室靡盬，不遑启处。”“盬”，止息。如果要继续下去恐怕忧愁会导致病痛，以至于抛尸疆场，有来无回。前三章以“薇”起兴，从归写起，突出一个“状”字。又以“薇”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表示时间的变化，层层递进，写出战士心中的忧怨和苦闷。

        四五章为一层，调转笔头，写士兵的威武雄壮，辗转沙场，但又小心警戒，谨防来犯。四章描写军容阵势，突出将帅车驾的威风。“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尔”，通“薾”，花盛的样子。“维”，语助词。“常”，棠棣花。“路”，通辂，大车。以棠棣花起兴，一问一答，把诗意由前三章的怀乡思家、忧心忡忡转向对盛大场面和军队声势的描写，转向对喜悦自豪之情的抒发。什么花开得最繁盛？那是棠棣之花。那高大的车驾是谁的？那是将帅的战车。战车已经驾起，那四匹驾车的雄马既高又大，多么威武雄壮！这种显示威风的盛况，回忆起来怎能不让人为之欣喜，为之骄傲。但即使有如此威风凛凛的军队，也不能安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三”，多。一个月多次的交战行军，以至于取得胜利，让人难以得到喘息的机会。由此，显而易见其戍役之劳苦。但由于军威雄壮，又是反击侵略，故而虽苦犹乐，士兵们情绪仍很高昂，回忆起来令人鼓舞。五章是第四章的发挥，继续写军威阵势，突出装备的精良。“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骙骙”，雄壮威武的样子。“腓”，庇，掩护。这里突出写了马的精神及与士兵的关系。战马驾驶战车昂首挺胸，威武雄壮，将帅用来指挥交战士兵靠她来掩护自己。这里既突出了战马的威武，又说明了精良装备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更显示出战争中“君子”与“小人”的等级差别及其不同的地位和作用。“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翼翼”，安闲的样子。意谓马训练有素，走起路来既轻松安闲又步伐整齐。“弭”，弓两头用骨装饰曰弭。“象弭”，即用象牙装饰弓两头了。“鱼服”，用鱼皮制作的箭袋。这里在写战马的同时，又突出了武器装备的精美。马是训练有素的，步伐整齐，强壮英武。武器是精制而成的，显示出武器装备的优越。此处看似写武器装备，实际上是写士兵们同仇敌忾，奋力御侮精神面貌的折射。所以他们“岂不日戒，玁狁孔棘”，高度警惕，戒备不懈。难怪在当时北伐玁狁的战斗中，多次打退敌人，取得胜利。

        末一章为一层，写归途情景，抚今追昔，触景生情。前五章是回忆，这一章转到写眼前景物。“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是对过去出征情形的回忆。“依依”，一说茂盛的样子，一说轻柔随风拂动的样子，一说依恋的样子。按诗意当以第二种解释为是。第三种解释是第二种解释的引申。士兵出征保家卫国，反击侵略，固然群情激昂，但毕竟是奔赴沙场，远离亲故。所以心情是痛苦的。从诗前三章所表达的强烈而分明的情感来看，出征时应当是情绻绻，意绵绵，愁肠寸断。所以送别的场景中，尽管春光明媚，但杨柳枝条轻柔多情，随风拂动的样子，似乎在诉说着心中无限依恋难舍的情感。此情此景之下，征夫不免难分难舍，痛苦不堪。出征如此，回来的情形怎么样呢？“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雨”，动词，下。如今戍役凯旋，将与家人团聚，当然是精神振奋，欣喜无比了。然而老天不随人愿，偏偏雪花纷飞，徒增雪中行路之苦。但是士兵们为了回家，不顾大雪，急于赶路，更见其归家心情之喜悦与急切。“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心急雪大，行路艰难，故而迟缓，故而劳苦，故而饥渴难耐。“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是以上情况的必然结果，但又是急切的归家之情与奏凯生还之喜悦心情的反衬。

《采薇》赏析

        这首诗为人们历来所称颂。除了它诗史般的内容外，在艺术上的特点主要还有四个方面。（一）托物起兴，侧重叙事。但本文的比兴不仅是领起歌咏，而且用薇之生长过程表示时间的递进，以进一步揭示战士久战沙场不能回家的忧愁心情。（二）四言格式，在重章永叹的同时，又有变化。如前六章反复咏叹，表达极度苦闷。其后由于表达需要，遂变化多端，姿态横生。（三）强烈的抒情主人公形象。诗中以第一人称“我”的口气叙述，有喜悦，有悲伤，有怨愤，直抒胸臆，感情强烈，塑造了一个抗击侵略，保家卫国的英雄，形象感人，情味浓厚，可歌可泣。（四）反衬手法的运用。诗的末章借景抒情，情景交融，为历来人们所称道。退休原因就是运用了衬托的艺术手法。“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用杨柳在春风中飘荡的美好景物来反衬士兵离家时的愁苦与忧伤，用乐景写哀情，以倍增其哀。“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则与之相反，用纷纷扬扬的大雪来反衬士兵凯旋时心情的喜悦与急切，用哀景写乐情，以倍增其乐。两处都是典型的反衬手法。谢玄极赞这两句，后人也多有称赞。刘熙载《艺概》说：“‘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深入雅致，正在借景言情，若舍景不言，不过曰春往冬来，有何意味？”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诗之佳，不可言喻，故曰‘莫知我哀’。不然，凯奏生还，乐矣，何哀之有邪？”王夫之的话更回答了这首诗所体现的艺术辩证法。他在《姜斋诗话》中说，此诗“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些都是极其精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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