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溪,此生,我未曾负你。」
轻柔的白丝绣帕被人轻轻捏在指尖把玩,忽明忽暗的光影间,深褐色的字迹已经不甚明晰。
但那几个字,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凌紫溪心底,像根污了锈的针,刺骨蚀肉。
三年前,凌府。
「官家女子出阁,可比普通人隆重多了,看这排场,都快赶上皇帝的公主了。」
「可不是,听说昨日,尚书府的公子,就是之前青睐凌府小姐的那个,病在塌上还让贴身小厮给姑娘送去了一件厚礼呢!」
「什么礼这般贵重,你可曾知晓?」
「倒是不知,只听说是府上公子行冠礼那日初家尚书公子亲赠的,从未给别人瞧见实在过…」
门口观礼的人堆里,两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谈的正欢,只见这时大门举着炮仗的管事大声喝止:
「时辰到喽,迎宾放炮!」
霹雳啪啦的爆竹声在人群中炸开,喜庆的大红绸布在微风中清扬,像极了遍开不见叶的曼珠沙华。
伴着礼炮声,凌府前的宾客流水般涌入厚重的木制红漆门,唢呐声碎成音符回荡在凌府上空,传到内间的房里。
「小姐,姑爷马上就到了,您可别再这般…」
丫鬟翠音压着嗓子,凑到凌紫溪耳边,轻声开口道:
「您好歹,念着老爷,他也不愿,但还是希望小姐您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的!」
镜前的红妆娘默了片刻,细碎的阳光从窗棂间撒进,托起她身后跃动的尘埃。
凌紫溪如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朱唇轻启,沙哑的嗓音在模糊的空气里有些不太明晰,「知道了,翠音。」
屋子里点着清水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多了些许缠绵的意味。
凌紫溪的目光透过镶着点点红翠的铜镜,注视着摆在离窗边三尺的书台。
那里被丫鬟们收拾的整整齐齐,那只他送的狼毫依然好好地挂在笔架上,桌上平铺的白纸上,那副尚未落款的梅枝,可否还能等到他来呢?
红盖头遮住思绪的那一瞬间,凌紫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没人注意到,大红嫁衣下,涂了寇丹的那双玉手,指甲缝里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凌府大堂,一身红衣的齐琛面色有些焦急,直到另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提起的心,才有了着落。
「紫溪,我来接你了。」
翠音半握着她家小姐的手,轻轻托起,再交付到未来姑爷的手中,严肃而认真。
轿夫落脚的那一刻,凌紫溪沾了泪痕的脸隐在盖头下,微风轻抚,她缓缓开口,移步入了花轿。
而那句,「对不起,初尘」,也由过往的风卷起,消失在了送亲的队伍里。
那天晚上,在陌生的新房里枯坐了许久的凌紫溪,等来了喝的酩酊大醉的齐琛。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起身,揭起盖头,看着对面高大俊朗的男子,「齐琛,你还好吗?」
对面的人眼睛很红,身子有些不稳,他看着满身艳色的紫溪,终于成了他夫人的紫溪,心中的欢喜怎么都压不住,脚步酿跄着朝她走去。
凌紫溪见状,有些急促地提着裙摆往一边挪去,「齐琛,你醉了,我叫人给你备点醒酒汤。」
「不用!」齐琛低吼道。
凌紫溪听完,手脚都僵在了原地,袖中的手不禁握紧,丝丝冷汗慢慢渗出手心。
齐琛还没靠近,就看到仓皇的她面色苍白,他一瞬间眼眸微睁,心中的燥热也散去了不少。
他忘了,这个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娶到的女人,怕他,怨他,甚至,满心都是恨他!
齐琛微微摇头,屋子里的红烛已经烧了大半,有虫儿不管不顾,浸在灯油里,留下空气里剩余的残肢。
有那么一刻,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凌紫溪,回忆起了他和她的初见。
那时候太师府设了一个清宴,邀请朝内的达官显贵来赏一些名玩古画。
那天,凌紫溪随着她的父母,坐在竹林雅苑那边的席位。
他刚好从府外办完差事回来,就看到那丫头百无聊赖地撑着头,跟她的母亲说着家常,满脸都是开怀的笑意,惹得他心醉。
几年过去,他总能在各种场合看到她,只是他们之间虽然有过交谈,于她而言,却也是萍水之交。
而那些藏在心里的倾慕和爱意,都成为了这一路想方设法迎娶她的心机。
齐琛知道,凌紫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是,那又如何呢?
最后,娶到她的人,是他啊!
后来,太师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夫人是如此的貌美如花,迷的公子一夜未曾停歇,红烛燃了整晚,烛泪流了满地。
只是只有凌紫溪和齐琛知道,他和她,相顾无言,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齐琛把一张染了血的丝帕置于床边,深深地看了一眼凌紫溪,便抬步离去。
红妆衬得她面容更是白皙,却没掩住眉间的疲惫。
翠音过来给她送洗脸水的时候,凌紫溪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一家主母了。
一年前太师府的齐太师因病离世,算命先生说,「齐家恐生变数,为保代代香火不息,需长子早日开枝散叶。」
所以齐府三公子齐韵刚行冠礼,大公子齐琛便选了个良辰吉日向皇上求娶了凌府二小姐凌紫溪。
而此时的凌紫溪不过刚满十九,大公子齐琛已过二十五生辰。
人人都说这桩姻亲是凌府高攀,在凌紫溪看来,亦是如此。
他们不过了了数面之缘,就定了终身大事,她本以为只是巧合,去找父亲理论。
父亲那晚同她聊了许久,从前朝风云说到宫闱秘事,她才知,尚书府大公子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在齐太师未过世之前,齐琛作为长子,可谓是太师府的子孙的表率。
他十五岁中进士,随父亲上朝为官,手段狠绝,谈吐不俗,但为人有些独决,不喜奉承。
就这样一个在皇上面前比自己父亲还要得力的人才,突然在齐太师过世后愈发低调沉稳,秘而不宣,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我本以为,紫溪,我本以为他对你只是单纯的喜欢…却不想,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渊源。」
「爹爹,可我并未与他发生什么啊,怎会如此?」
「紫溪,你真的全忘了吗?」
凌峰起身,看着女儿的摆在桌面的字画。
「这副画你放在这里好多年了,可曾记得是何人赠的?」
「爹爹知道,儿女心怡的人是初尘,这自然是他送的…」
凌峰看着眼神里都是疑惑的女儿,有些不忍,但还是开了口。
「确实,这是初尘托他的下人送给你的,他的画在这城中甚是有名,我也知你一直喜欢。」
「那爹爹为何要问?」
「只因,这副画还有他迹…」
凌峰走到桌边,拿出带过来的锦盒,一副画静静躺在红绸布的棉面上,卷轴上还绑着几缕丝珮。
凌紫溪看到这个场景,脑中的疑惑更甚,她缓缓打开画轴,看到画中内容的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却怎么都拼不齐全。
「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凌峰有些担忧地问道。
「爹爹,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他是谁啊?」
凌峰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开口,「他就是齐琛。」
「你以前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心悦你,本来想说服齐太师前来求娶9,但齐太师不同意,我们本就小门小户,这桩亲事,实在不合情理。」
「你那时候年纪小,被他花言巧语一糊弄,也就同他一起去太师府说服齐太师,却没想,这之后,你便闭口不提那天的事,而齐太师,也在几天之后离世…」
「爹爹是怀疑什么呢?我那时候又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回来之后就精神恍惚,经常头疼,也很少再同齐琛走动了…」
「那爹爹为何还要将我嫁于他?我并不心怡他啊!」
「紫溪,爹知道,很多事,我不该过问,你年纪也还小,可是存在过的事情总有存在的原因,我希望你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爹爹…那初尘怎么办?我答应了他啊,我答应了他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我不能这样啊…」
「紫溪,事已至此,我已无力回天,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好好想想,初尘的病,怎么来的?我有是怎么突然被辞官的?你觉得和齐琛脱的了干系吗?紫溪,你该长大了!」
「爹爹…」
…
…
未完不待续,完全被自己写毁了的节奏…
我想的是爱而不得,心机得…
结果写成了失忆梗,连凌爸爸都在帮齐琛,我能咋办…
结局肯定是性福美满,毕竟一整夜也不累的男子胜在少数…
以上纯属脑洞大开,完全虚构…
练笔专用古风文,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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