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南长途汽车站南门大步走出来,向左拐能搭乘K92路公交车,向右拐也行。我个人希望能坐到92路车,因为可以少交八毛钱,用户体验上却完全感受不出区别——都很堵。上车后连续停靠19次,下车,徒步10分钟就是我住的地方。
上一次回到济南恰逢下雨,印象中只有自己撑着油乎乎却粉嘟嘟的花伞等车的画面。那天雨下得很急促,风也很大,我尚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想的:不如收伞罢,旁人看着还酷些,瞧你全身也没有哪里有意义遮掩了。反正除了气温尚不至于令我感冒外,剩余每一样都不值得庆幸。今天冷极了。
村上春树说:“痛苦不可避免,但可以选择是否受苦。”并用跑步的事例来解释,大约是说跑步过程中猛地认为太累了,受不了,这个“太累了”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否“受不了”就因人而异了。我由衷地认同村上先生的看法。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衣食住行条件差些也不是甚么不光彩的事情。就我本人而言,能心平气和地承受下来的事物便都是可以接受的。这话读之颇荒唐,毕竟是虽有些许体悟,但确实做不到清晰地阐述给第二人听的经验。问题是我的头脑向来不大好使,为了预防忘记,还是写出来的好,不被理解成“这家伙娇气到自己都察觉了”就好。
还是说天气的事。单以北方的情况讲,但凡有太阳,天气就不至于冷到哪里去。白雪皑皑也好,冷风呼啸也好,望得见,望不见的寒冷只须太阳一照即可抵消。要是再迈开步子跑两步,刚刚还认为要结出冻疮的手脚,立时就会暖烘烘的。这时候人心态也会随之敞亮起来,充了电似的活力四射,又好像被太阳照通透了,整个人都能散出阳光来,脑子里琢磨着要马上干出件大事来证明本事。可惜没太阳。
今日一整天都在走路,刚出门的一段路风正急,脑袋几近冻僵了,回来时跑得呼哧哧喘粗气,热血上涌下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因为屋里门窗都未关上,肆意贯穿防盗栅栏门的冷风使室温与外面毫无分别。随时通风换气是我在南阳上学时跟室友习得的好习惯,对身体好,也免得在屋里藏出娇气。我倚着里屋的房门看窗外邻居家的屋顶,并不着急将窗户关上。一到傍晚时分,附近的家猫就会三三两两聚到邻居家的屋顶上,白天反倒不会出来,我猜它们大概是想抬头看点甚么景。这附近皆是自建房,六七层楼的高度,找不到楼梯的猫咪是决计攀不上去的。邻居家的屋顶显然不具备难度,我眼看着一只米黄色的猫咪一纵一越稳稳攀到房檐角上,说不出的自由,轻盈潇洒极了。
入了夜,天反倒放晴了,偶尔能撇到月亮,但比不得街道的路灯温暖。灯光将邻居家红色的屋顶抹上了一道橙黄,像是加了滤镜似的,连那只分外好叫唤的白猫都看着讨人喜欢了三分。天气还是冷,好在太阳总会有回来的时候。我拿水沾了手,猛地向猫咪们甩了两下,关上窗子,笑得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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