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少年

          真的你

          很聪睿很飘逸很迷人很生动

          如果你能在风中在雨中

          在冰雪中

          从从容容

                           ——汪国真 《愿看你从容》

我曾是少年

chapter.1   悟空寂

     往年的夏天来得辛辣而又贫瘠，一同树上的蝉鸣带着毫无韵律的节奏感击溃着人的情绪，像极了因磁盘卡带而发出的令人厌倦的声响。当时如此厌倦了的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成了从前。

  在每一个细长而又零碎的夏日的到来之际，我总会无比地怀念冬天，也是在冬天，我遇见了河上的少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竟会有如此的穿透力，如同暗夜风紧。

   那是我至今都无法形容得出来的一段声音，我觉得用落崖惊风、沧海霁月来说都太过于俗气。你知道的，言语往往会成为情感表达的限制级，就像王家卫的电影一样，永远不会有些连篇累牍的废话。

我曾是少年

     我一直都很喜欢美国二三十年代的默片电影，因为影片通常会被放慢到以16—23格的速度前进，在这些被放慢的空档里，其中有许多人物的动作神情会变得非常有趣，虽然演技稍有些瑕疵，人物故事情节也会稍显无厘荒诞，但整个故事全凭剧中人物的一举一动来演绎，他的表情他的动作都可不用借助过多的言语来表达出想要表达的一切，如同岩井俊二的电影《情书》中的渡边博子在深情凝望远山的那一幕所营造出来的感觉——在历经了极其缓慢而又艰难的奔跑后，最终羞赧于一句生硬晦涩的言语，重复着:“你—好—吗？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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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臆想症

                           你像是风

        更像是挺拔在岁月里的那棵白杨树。

     由于比较喜欢发呆的缘故，所以我也时常在默片电影的情节转换间隙里想很多的事情，比如说:站在河上的少年。不过有点遗憾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如我不知道站在河上的少年到底是我还是他。

 我要说的也不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相反，很狗血的是，这和梦想有关。 犹记看到某节目的几个片段——几乎每一个走上那个舞台上的人都会被导师问起:”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然后很多选手都会回答道:“因为梦想”。                 嗯，因为梦想的年青人呐，可是我不知道有梦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不是一件该值得歌颂的事情，在一个振臂就高呼梦想的年代，我的存在显得渺小而怯懦，或许说我不记得了，又或许说我从未有过。我等了很久的答案，可我就是没有等到一个选手说:因为我的腿让我来到了这里。

我曾是少年

     嗯 … 你见过那种在舞台上会闪闪发光的人吗？他就是。即使被冬夜长长的冷风呼啸裹挟，即使被低温眩眩的逆流速涌冲击，他依然那么显然那么明亮，在沉沉的夜里凸显出隐约清晰的轮廓。那时的我穿着靴子，踢了一脚的雪，隔了大半个操场对他喊道:  喂  你唱得很好    然后在黑暗中朝他竖起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大拇指。

     写到这里，我忽然不知道该在“喂……”那里打什么标点符号，叹号太生硬，句号又太匆忙，所以就干脆什么也不打了。 那时的我还是高一，处在一个比较懵懂的年纪，15岁，对于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度，可是，我就是没有走过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只是从此以后，我对高高的男孩子都比较有好感。

     自那年冬天起，我很久都没有再听见过那种声音了，我有些怀念。

      在一个很平淡无奇的下午，我偶然听到校园广播里响起了一道挺特别的声音，嗯，很好听，之后我抱着一摞摞书朝寝室走去，我快高二了，高三的学长学姐要走了，再之后去了一个摆书摊的爷爷那里看了看，上了晚自习，之后度过那个依然平淡的一天。

     那时的我还在上专业课，并不专业的专业课显然有些无聊，碰巧老师的电脑也坏掉——于是留下我们一群人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闹腾。后来一个人抱着电脑进来了，我低着头，因为我知道，除了我之外，应该所有的人都在抬着头吧，或许我这样做会显得特别一点儿，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自己想法的愚笨。后来的情景现在想起觉得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师兄搭讪了他一句:“嗳？你好哇—你就是那个XX对不对？ ”可能是由于门开着的缘故，风有些紧，他没有听清，所以也没有作答，交付完电脑就匆匆离去，那时好像是三月，仍有些寒意。

     他是专业老师口中时常提起的人物，不过我倒不是很在意，因为实在是听了太多遍那种矜功夸耀之词了，多了让我觉得有些许做作，且不说印象中的他有礼且谦逊。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他是特别的。比如，他喜欢在下雨天撑一把黑色的长柄大伞;比如，他喜欢在下午戴着耳机在操场散步，或大声念英文单词;比如，他总是喜欢提一桶满满的衣服跑去洗衣房洗衣服;比如，他走路总是有点张开腿外八字（后来我发现长得高的人走路几乎都会有点外八:)偶尔他也会去河边练声大喊。我当时大概也是太闲了，总是想些这样的事情，然后乱写在日记本上，想以后编一本书，在一举成名后狠狠地赚一大笔钱去周游世界，于是就这样，带着剩下来的时间，我开始在那里转笔，转到了高二。

     他走了，我也换了新的教室。在6月或7月的某个下午，我带着满头的大汗在教室门口撞见了他，和他来的那个女孩子说，这就是XXX，然后我就没有说话了，因为我并不想和他有什么正面的接触。说真的，当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我刚刚在操场打完排球回来，然而我就这么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嗯，可现实就是这样，之后他看着我顿了顿，缓慢结实地说了句——“加油”， 好像是这样的吧，之后我飞快地跑掉了。因为我不想丑死在别人面前，我也不会忘记自己因为急着去借另外一个高三学长的笔记而在打完篮球后满脸通红时去找他的样子……

我曾是少年

      唔~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学妹的感觉还是挺好的，会有被我惊呆了的却没有生气的学长，会有一些胡思乱想的奇怪对象，也会有非常善解人意的学姐，还有她们口中那些学长和学姐的八卦……然后时间就这样晃啊晃，晃啊晃，晃着晃着就过去了。

      后来，他去了我最想去的地方。他的名字也在学校的黑板报里被写成格外引人注目的字样——那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力。

  和他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高二，他说，XXX，中秋快乐，我说，你把我的名字打错了，后面那俩个字的位置颠倒了，我是XXX，然后那端便是沉默了，其实我并无他意。过了很久以后，我把他删掉了，我托他的隔壁班女孩子让他写的同学录，也被我留在了不知名的一角。只剩下那片在茫茫暗夜里我寻找不到的声音。

     当我被专业老师问及“你是学播音主持还是编导呢？”的时候，我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做？那时的我对这件事情真的是毫无概念，我就像一只毫无头绪的小蚂蚁，我似乎从来都不会做正确的选择题，后来听从了专业老师的建议选择了更为稳妥的编导专业，似乎错了，可好像也没错。

     再后来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些事情，都成为了一道道我难以跨越的坎。有些时候成绩真的能够说明很多问题，只是直到现在的我也想不明白那时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夹杂了太多本不该有的念想。也是从那时起，特别喜欢逃课去学校的小河边，看日落时静静伫立在低山旷野的余辉，看操场上迎风扑簌簌地抖动的野麦穗，听桥下的河水时而寂静时而汹涌的流水声、篮球场上的喧闹声，以及想念那个曾站在桥上放声呐喊的少年。

         果敢，坚决。

     而当现在回忆起这一切时，似乎是那么地遥远，而年少时所有过的幻想，其实都在刻意模仿着他人的影像，只是想成为人群中那一个独特的她。

我曾是少年

      烈烈风焰，我也只记得那个深夜，我独自一人拿着她送给我的那个咸蛋超人在街上飞速奔跑的光景，那个时候，路灯都在我身后。

      而现在的我倒躺在河床之下，听不见它们的声音看不见它们的脸，我也曾是站在河上的少年。

                                                     From:甲乙

                                                     2016.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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