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2020年 3月27日  星期五  小雨

风带着哨音呼啸而过，把窗玻璃和纱窗摇晃的哐—哒哒作响，房门不时地咚咚地应和着，树的枝叶摇摆不定，、瑟瑟作响。世间的一切都是变化莫测的，或许正如窗外的天气，昨天上午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把多宝喊起来上网课。今天风大，阿龙没起来晨练。LG是个夜猫子，早上要多睡一会儿。这时候就最能体现出我一家之主的角色。我要负责他们的早餐。

风大概有六、七级。虽然在被窝里听风怒吼的声音，似乎很可怕，但是，当投入风中，和它近距离接触后，才发觉它并不像想象中的恐怖，毕竟春天已经来了，它的性情中多了几分温暖，少了几分凛冽。人估计和风也差不多，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性情。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阿龙昨晚说想吃皮蛋瘦肉粥，多宝想吃肉包，LG倒是没所谓吃什么，但我其实总想让他吃的既有营养又有胃口。因为他长期工作在外，吃大锅饭，得到家庭的温暖和可口的饭菜都太少了。虽说心疼他，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每次看到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笑逐颜开时，我都会感到无限的欣慰和满足。家，只有一个字，确是在经历了纷纷扰扰的世间人事无常，纠缠喧嚣后最好的去处。

早餐后，看到一则新闻。3月25日上午9点10分左右，狮子口镇双剅村村民陈某在鱼塘附近被雷电击中，不幸身亡。

我记得那天早上九点多阿龙和多宝在各自的房间上网课，我在厨房做早餐。LG突然把灯熄了，用顿时觉得一片黑暗。多宝跑过来问:“停电了？”正在下面条的我嚷嚷:“搞什么鬼？”LG笑着连连说:“一分钟，就一分钟。”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窗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过不多久就下起了雨，当时我们这里的雨并不大，而且也没有下多久。我还说正应了那句话:“雷声大，雨点小。老天爷光哄人呢！”没想到他不光会哄人，有时还要杀人呢。

更可笑的是，当时被击中的一共有五个人，后来其他四个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有个子最高的陈某罹难。难道老天爷也是枪打出头鸟？

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事都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存在着很大的变数。除了天灾人祸的意外，还有诸多因素:环境、人为……

想起昨天下午我去朋友家玩牌回来，LG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摇着头说:“看到阿霞的邮件，心里很不爽，我真想怼她。”我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眼睛望着电脑屏幕问:“怎么了？”他气愤地说:“她以为老子在家里天天闲着没事干一样，发一份讯高的员工手册过来要我参考着把那边的也做一份。”我看到对话框里发来的员工手册文档，和LG回答的一个字:“好”。我明白他是怎么忍了又忍，想了又想，犹豫了很久才怎样极不情愿地敲出了那个字。他不算是工作狂，但他的工作完成的在同事中比较起来算是很出色的，而且他每次工作起来都特别投入，几乎不受任何事实的干扰。他每天在电脑前办公的时间超过九个小时。我常劝他晚上不要熬夜，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还可以做。身体今天不保护好，明天就没机会保护了。

在吃饭前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婆婆家吃饭)，他总是一个人呆在无人的角落，一边抽烟一边苦思冥想，神色阴沉的如早上窗外的天空。我在他身边默默坐了一会儿，我想对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我在！”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开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落、难过、气愤、悲痛的时候，有那么一个时刻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只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晚饭后，他约我去散步。阴沉沉的天地间笼罩一层灰蒙蒙的纱幔，桃红谢了，雪白的李花谢了，金色的油菜花也谢了，薄雾中只有绿色的草地和一树树紫荆花仿佛暗夜里的灯光，给人一种生命的喜悦。

他说:“不知道讯高那边真的不好安排，还是阿霞另有想法，她说那边不好安排，过了M国的假期，还是要我直接飞那边去，她的语气我听着就舒服。”

我小心翼翼地说:“她什么意思？”

他说:“她说人家厂里的人过去了，我没过去什么的。”

我当时就有点担心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作为公司的一把手，对自己的手下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在疫情时期，她的想法和我们的肯定不同，我们是从自身安全和健康着想，她却是从公司的利益出发。

我不客气地说:“那你问问她，假如万一在途中或者外国公司被感染，她和公司能不能全部负责到底？”

他说:“肯定是苏老板又向他投诉我们那边的工程师不听话。以前他就投诉过说他们上班时间常常找不到人。我就说电话、微信都开着，怎样会找不到人。”

我说:“那绝对是苏老板给她吹凉风了，本来这次要你带他的两个人过去，他们去了你又没去。阿霞让你做的员工手册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明你是哪里的负责人，必须对你的手下进行管理，再者就说明他们在那边没守规矩，要你尽早过去。”

他说:“本来苏老板就是阿霞的偶像来的，她认为他很能干，很有魄力。有时候，我问阿霞为什么总是站在他们厂的立场上而不是维护我们PCT的工程师。”

我说:“现在那边是什么时期？疫情爆发期。哪个人不怕被感染，尤其在M国医疗条件那么差的地方。只要每天把工作上的事情完成，尽量不往工厂跑，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隔离。除了公司利益，也要为员工考虑考虑，人性化一点嘛！”

他说:“依我以前的脾气，我今天早就发火了。”这我相信，不止一次见识过他向他的上司拍桌子。

我说:“她要你做的员工手册，你先拖着不做，等她问你的时候你再给她摊开说，告诉她你在不是吃闲饭的，每次看个板要花出比那边要长的多的时间，每天12个小时电脑前办公时间超过九个小时，还不算手机办公。”

他说:“现在，国内的产品都移到那边，湖南长沙的工程师都说有点顶不住了。”

“现在疫情期间，提什么条件都是白提，等到疫情结束后，那边忙起来大家一起提。”我建议。

河里的水是不由自主的，风起时，它就波光粼粼，风听了，它就水平如镜。天气晴朗时，蓝色的天空把水涂抹成蓝色，夏天时河边的绿树把河水染成绿色。眼前的河水是灰色的，正像灰蒙蒙天空的颜色。我们沉默不语地走了一段，我问:“那你晚上想好怎么给阿霞说吗？”

他说:“不跟她说了，到时候还是先过去。”他的语气流露出几多无奈。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财大气粗，这些词语告诉我们钱在现实生活中是多么重要啊！没有钱怎么交房贷、怎样给孩子们交学费、怎么过生活……如果我们现在有一百万存款，肯定毫不犹豫地说:“谁愿意过去谁过去，反正老子这个时候不过去。”

晚上，他又在办公，我开玩笑地问:“你不是今天罢工，给自己放一天假的吗？”他很认真地回答:“事情没处理完，怎么能不办公！”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他给我发了一篇链接，是荆楚网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复工了双职工家庭能不能允许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他说:“这是武汉武汉市人社局发布的疫情防控期间劳动关系方面的2问题解答及指导意见，根据第四点，公司扣我的工资都是不应该的。”

第四点是这样说的:“疫情期间企业安排职工在家远程办公，有的职工在家正常办公，有的职工在家完成一些零星的工作，应如何支付工资？

延迟复工期间，企业可以安排职工在家远程办公。其中，正常在家办公的应视为提供了正常劳动，并按劳动合同约定的标准支付职工工资；对在家完成单位交办的零星工作的，工资标准可由双方协商确定。”

即使国家规定又有什么用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的条文对弱势群体来说是很难享受到的，不是每个企业老板都做得到的。

你在家里，我在！你到深圳，我在！你到M国，我的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