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招聘
虽然还没有和咪挑明关系,但猫能够感受得到,其实咪也喜欢自己。那何不来个大胆的决定?好吧,就这么办。
于是,猫就把简历投给了南方小城的一个人才招募团队。猫的想法很好,那就是等自己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就把咪也带过来,然后两个人比翼齐飞,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出属于两人共同的幸福花朵。
但是,猫还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咪打电话来了:哎,大傻,招聘呢,你准备到哪儿去?
猫本来想把自己已经被录用的事情说明,但又想卖个关子,让咪大吃一惊,就说:还没有想法呢。早着呢,急什么,大不了回到老家去。你呢?
咪说:哦,是这样啊。我也还没呢,你签了一定告诉我啊!那……再见。随即挂断了电话。
猫心想,这就完了?猫其实很想让咪再问几句,然后自己再给咪一个惊喜。
那就只好这样了。猫撇撇嘴。不然,还能怎样呢。
这就是两地分居——不,不在同一所大学的悲剧。不然的话,何以有话不能面对面说,不能手拉手说,不能脑袋顶着脑袋说呢?
几天后,咪高兴地打电话给猫:哎,傻子,你知道吗,我签约了!再过一段日子,我就要在你的老家工作了,咱们就算是同乡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啊?你签了没?……
猫听了之后,一瞬间有点不知如何回答:我……还没呢!
然后,他除了生硬的“真的吗”“恭喜你”“那太好了”之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书桌上的合同书,猫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能,为什么要故弄玄虚,为什么不直接挑明和咪的关系?
现在,好像一切都晚了,不是吗?
晚上,猫背着书包,到公共教室里去上自习。满眼望去,全是爱学习求上进的学弟学妹们,哪里有像自己这样的大四老年人?
猫有点百无聊赖,开始翻看宋词,正好看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也许,距离会产生美吧,那就先这样?反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2 短路
照完毕业照,全系男女吃完散伙饭,又和同宿舍兄弟们喝完离别酒,这狗日的大学就和自己彻底断绝了关系。
第三天了,猫还窝在宿舍里,舍友们都已经该爬的爬,该滚的滚了——爬的读研去,滚的混社会。
大清早的,宿管大婶已经在催着赶紧搬离宿舍,只有猫在的607一个小时之中被敲门三次了。
说实话,猫有点百无聊赖,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违约。
毕竟两个人的事情并没有挑明。
但是可以看出,咪有接近的意思。能这么确定吗?猫问自己。
应该能吧。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难道还要让咪告诉自己:猫,我喜欢你,咱们在一起吧?
如果真这样的话,显得咪多么主动,多么不矜持。作为男人,应该把矜持的机会留给心爱的女人。
就这么办。猫关上宿舍门,到卫生间里洗漱完毕,正襟危坐在桌前,拨通了咪的电话。
熟悉的铃音响起,猫的心开始怦怦跳了。
快接啊,快接啊,难道还没有起床吗?猫想,真够懒的,这样的女人可不能要……怎么舍得不要呢。
最终还是没有人接。猫有点失望地放下了手机。
猫使劲踢了一下室友们留下的破鞋盒子,觉得自己真的很傻,无愧于“傻子”的光荣称号。
两三分钟后,咪的电话来了:哎,傻子,我怎么听说你签到了南方?
猫心里一惊,咪都知道了?猫有点心慌:哦……我……
咪说:我还以为你会回老家呢。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呢?算了,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也许南方更适合你,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咪的语速很快,不像她平时说话的风格,好像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他留,只顾自己说下去。
猫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剩下了这样的回答:哦……其实……啊……对……也许……好吧……
咪连续说了好几分钟之后,才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猫回答:我……10号吧。
咪说:好,到时候我送你。
猫说:送……不用了吧,我……
那边,咪已经挂断了电话。
猫放下手机,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他握紧的拳头使劲砸在宿舍的墙壁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猫走进卫生间,踹烂了自己的脸盆,摔了牙缸子,连牙刷都拗断了,遭受同样命运的还有水壶、衣架、吃饭用的叉子、勺子,不锈钢杯等。
本来,猫已经决定将这些都留给宿管大婶的。
一个小时后,猫脸映在了回往家乡的列车玻璃上,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像个大叔。
3 送别
其实,猫很想9号就南下的,但他很想再见自己心爱的女孩一面,所以在经历了煎熬之后,他还是买了10号的车票。
猫没有脸给咪打电话,所以只是发了一张车票照片。
猫坐在候车室里,仰头看着高高的钢架结构,心想:咪会来吗?
此刻,他有点儿后悔给咪发那张照片了。发了照片,咪岂不是失去了选择权,必须得来吧……也不一定,咪如果没有看微信呢……
他听着候车室里传来报站的声音,百感交集,恍然如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一看,发现手机上已经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咪的。
他急忙拨过去,可是瞬间被挂断。他再拨,还是如此。怎么会这样?他心想,咪这时候应该会来的,他四处张望,想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那熟悉的一袭长发映入眼帘。
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咪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白衣黑裙,依然是往日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她涂了口红。猫的心脏开始怦怦跳动了。
怎么你……哭了?猫问道。
我哪里哭了,是灰尘进眼睛里了!咪的脸上,现出了熟悉的微笑。
哦……来了很久了?我刚才手机静音,没听见,对不起啊。猫说。
没关系,我知道,我早就见到你了,只是想听你手机铃音而已。每次都没有听完整过,所以……
是吗?猫听了这样的话,鼻子有点酸。
能看出来,咪的眼睛湿润了。她把脸扭向了一边。
这候车室挺大的,环境也不错,好像是刚建的吧。——很明显,咪在找话说。
哦,好像是。猫只得附和道。
这时,传来了报站的声音:Kxxx次列车开过来,三站台4道……
咪说:车到了,咱们快去排队吧!
猫听得很真切,她说的是“咱们”。
4 活该
从排队等候到验票进站,应该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个猫很熟悉,当然,咪也知道。
尴尬的时刻来到了。有那么一瞬间,猫很想一个冲动,把身旁的咪搂在怀里,吻个天昏地暗,然后潇洒地把自己的合同撕碎,和咪一起,将纸花扬向天空,留给世界一对儿潇洒的背影!
但是,猫知道,电影是电影,现实毕竟是现实。
猫在队伍中间,咪低着头看手机。
手机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今日头条?简书?或者……猫仔细端详着咪,仿佛要把她身上的每一个原子分子都吸收进眼睛里,储存在大脑记忆中。但是猫知道,此生,再过几分钟,他恐怕会永远失去咪了。
咪。猫还是忍不住了,就开口道。
嗯?你说。咪的全身一颤,仿佛一直在等着猫的话一样。
哦……我……我会想你的。猫说。猫说完这话,真想把自己按在地上揍一顿!
是吗?可是我不一定会想你哦。你是不是很吃亏?咪笑着说。
怎么会……我是说,我真的会很想你……说着,猫终于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很明显。
你……活该!说完这话,咪的眼泪滚落下来,滴在胸前,白色的衬衣迅速洇开两朵暗花。
猫的心头一阵刺痛。也许此时他应该伸出双臂抱着咪,也许他应该把电影里的场景演一遍,也许……
但最终,猫还是把车票递给了检票员。“卡”,猫觉得那一下子剪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因为无名指与心脏相连。谁说的?
走过检票口,猫转过身,想再看一眼咪。
但是,咪已经不见了。猫提着沉重的行李,被人群推挤着上了火车,仿佛是走上了刑场。
火车开动了,猫望着空荡荡的车站渐远,心空了。
猫怎么会知道,咪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了角落里,捂着脸哭了好久。
十分钟后,咪给猫发了两个字:再见
猫放下手机,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叹息。
5 后来
后来,咪并没有去猫所在的地方工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但她还是悄悄来到了猫所在的城市旅行了一次。
她从网上查到了猫所在城市的著名景点,山,水,园林,建筑,都去了一遍,自拍了不少照片。
她还乘坐了当地的筏子,夜色中享受了南方热风的吹拂。
她甚至还到了猫工作的大厦。在大厦的正面,骄阳似火的台阶前,她很想打电话给猫,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咪果断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此刻,猫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端起了咖啡杯,不经意间向楼下看,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咪!……怎么可能呢,两千里之外?猫摇了摇头。但他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好像真的是咪……猫急忙打开微信:咪,是你吗
红色感叹号出现了。咪已经把他的微信删了,终于。
猫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飘过来: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
猫对面前这漂亮的南方女孩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此生,永失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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