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绒毯厂的正门是东门,我们车间办公室是在厂的西头,办公室坐落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说是院子其实不是真正的院子,而是厂里堆放原毛的大棚子边上有一个空余的地方。
原毛都被打成1.5平方米左右的垛子,整齐的码放在大棚下,有的垛子快码放到棚顶,有的棚下已无羊毛垛子,还有的垛子零零散散在地上放着。一股一股的羊毛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刺鼻,有些膻味,有些草原。
机织办公室紧挨着原毛大棚,因为正好是冬天,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绿色的毛毯,看着好高级,为了保暖居然用毛毯。后来知道是军工产品的残次品。从机织办公室到机织车间要经过一段路程,心心念念的车间就在这段路的尽头。
李工段长领着我们,每个人手里拿着刚发放的工服、围裙、帽子、耳塞。
我心里默默期待着。
走到接近机织车间时,就听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撞击声,心里有些小激动,就要到了,我的工作生涯就要在这里启航了。
掀开车间西门的呢子门帘的刹那,那强烈的机器撞击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瞬间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到人张嘴,但听不到说什么。用专业名词讲就是分贝太大了,还有些潮热扑面,混合着羊毛的味道。(分贝:是测量声音响度的单位,据说机织车间的分贝在90以上。)耳塞戴上,再听别人说话,不像在你对面说话,仿佛隔着很远很远很远……
入眼处,一排排的机器运转着,织呢子的机器随着梭子的梭行,放梭子的梭箱前后摇动着,一下一下。梭箱随着经纬的组织纹要求上下跳动着换着不同纬线(机器的两头各有三到四个梭箱)。两台机器中间都有一个人,有坐着的,有不停的走动着,有用手快速换梭子的;有用手摸着布慢慢挪动脚,一点一点检查布面的。
我心里有些徨徨的,真怕梭子飞出来把人砸了,心中有一个画面不断乱我心神:那些梭子突然全都飞了出来,飞向很多人的脑袋。
当时的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真是战战兢兢,心里哆嗦着,强打起精神,表面假装坚强了。家里人常说我傻大胆,如今看来,需要纠偏;我也有胆小的时候。
热望降到冰点,人变的呆傻了。
环顾四周,机器轰鸣,梭子不停地撞击着梭箱,随着梭子的撞击,我心一下一下也在撞击,发出阵阵轰鸣。
组长把呆傻的我领到一个师傅身边,叫她带我。
从此我有了第一个师傅。
2019-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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