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奏·1

  半空中的列车呼啸而过。Yuki抬头张望。

  列车带来的巨大噪声在她的双耳中肆意喧嚣，她闭了闭眼，将双肩包从后背取下，从前兜中套出一副耳机。

  这种连线耳机很少人用，他们都用蓝牙的，或者心控的。

  Yuki将数据线插入手机，边走边把耳机戴上。

  纯音乐几乎没有任何购买的渠道，她不惜花掉她几乎所有的零花钱去买一些盗版的专辑。她只是不喜欢吵闹的音乐。

  耳机的降噪效果很差，周围的喧嚣仍清晰可辨。

  半空中的列车，马路上的鸣笛，商场，娱乐场所的宣传音乐。远处冲破苍穹的高楼大厦的一面被改造成巨大的电子屏幕，播放着杂乱无章，使人眼花缭乱的鲜艳广告。

  Yuki有种窒息感，虽然她已经生活了很久了，但她适应不来。

  唯一相对安静的地方可能是神殿的遗址。

  从前焕发光芒的宫殿破败不堪，被通着高压电的高大铁网拦着，电流在上面滋滋作响。正对着神殿的废墟立着一块牌子：

  “曾有一群自称为神的庸人停留于此。”

  字迹是鲜红色的，龙飞凤舞。

  Yuki停下来看了一眼，继续向学校走去。

  福利院的门口有一个保安室，里面上了年纪的男人昏昏欲睡。

  他的衣服打着补丁。

  正门的大理石台面上有着烫金的字迹：纳格拉中心福利院。保洁老妇用抹布擦试着字迹后面福利院的标志。她的白发披散着，但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其实有一个残破不堪的发带摇摇欲坠，象征性地拴着那一头散发。

  裴粲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里是纳格拉重建后政府重点关注的福利院，我们的孩子大多都是像她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

  裴粲感觉女孩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些。

  “我们是政府最信任的……”

  裴粲看着这个服饰光鲜亮丽的接待人员，一身整齐黑色的紧身西服下面没有肚腩，短发整齐，发胶有些反光。

  裴粲低头看了眼女孩，她的眼中闪动着些许恐惧。

  后面一个年轻女子牵着福利院中一个小男孩的手走了上来。她穿着用发着微光的布料制作成的长裙，带着金色框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些许彩色的光。

  裴粲皱了皱眉。那种服饰的价格在之前是一个福利院员工做梦也不敢想的。

  小男孩也穿着整齐，他脸色红润，但非常削瘦，见裴粲正看着他，挤出了一个微笑。

  裴粲发现他的目光非常黯淡。

  “我能进去看看吗？”裴粲问。

  “当然。”接待人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里面的装修十分华丽，正堂有高挂着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裴粲认得那种水晶，在纳格拉非常稀有，价格昂贵。周围越黑暗，它就越明亮。

  裴粲左右环顾着，他看到一间房间门没锁，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散落的到处是玩具，里面三个小男孩在玩着。

  他们看起来很快乐，但裴粲一直觉得哪里非常不对劲。

  “好玩吗？”他慢慢走上前，蹲下身问。

  孩子看他的眼神，有些警惕。许久以后，其中一个男孩微微点了点头。

  裴粲起身关门离开。他仍然在寻找。

  这个福利院与之相似的房间只有五间，每间里面有三四个孩子。但这里收容的孩子一共几百名。

  他发现在正堂的角落，有一扇铁门，那种气息与刚刚那些房间的精致木门截然不同。裴粲忽然想到两个字。

  关押。

  他忽然想到，福利院每接收一个孤儿，会得到政府的相应补助。

  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手中放出淡蓝色的光芒，轻轻拧开了铁门的把手。

  （删减）

  出来时女孩已经被那个接待人员逗得直笑了。裴粲快步跑上前。

  “我带她回家。”他站在了女孩与男人之间，沉声说。

  “先生，您是她的法定监护人吗？”

  裴粲皱了皱眉。

  接待人员后面的那个女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先生，我们的环境让您不满意吗？”

  裴粲看向她。

  女子忽然一阵失神。她反常地对接待人员说：“这位先生是这个的直系亲属。他是女孩的哥哥。”

  那个男人惊讶地回头看向女子，目光中有些气恼。

  裴粲拉着女孩走出福利院时，女孩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你不能一直带着我吗？”她小声问。

  裴粲没说话。

  刚刚说话时他的手中已经泛出了隐蔽却强烈的蓝色光芒，有杀意的光芒，但随即它飘散而尽。

  他无法忍受纳格拉由内部日渐腐烂，但他阻止了这里，其它地方只会更糟。

  当所有人都病了，人们就会将健康当作疾病。

  远方巨大的光源照射地表，裴粲身前投下他的影子。但他只觉得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