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是五公司建筑二代的巴巴尾。秤砣身材柿饼脸,绿豆眼睛鹧鸪嘴,说话爱打手势舌头天生的舔货。夏天的短体恤穿扮得体,干净深色,想来屋里有一位不错的内人。
庆是一个四十八岁的白净胖汉子,挣吧着一米七,体重却九十公斤富裕,胡子不旺,极醒目的几根,从腮部突出,刺刺黑;薄嘴地包天的紧。哈哈!你和我一样,就是爱这个,哈哈!你和我一样,就是爱那个,这个那个是啥价什,烟卷啤酒地干活。哈哈哈!你真的和我一样,真的是爱这个幺!庆的白胖手捏着三两挂头的玻璃杯,从橡木桶的酒海接出盖鞋面的一杯酒,嘴叭叭地响着,绿豆眼的锐光盯着桌子上的烧卤肥鸡爪儿。事情顺的厉害,四哥,得喝两口!喝!喝!四哥是三楼西户的掌柜,他的故事绵长神奇,容写主以后悠然道来!滋溜一声,从酒海到饭桌的两米,庆把玻璃杯饮去三分之一。好酒!好酒四哥!庆歪头做受用状。那是!四哥的圆脸颤抖地扭着,再泡上半月,味道就出来了,那三两虫草还没有发散窝嘢!先喝着先喝着,四哥头摇的欢实。
庆的前面堆着一小堆鸡脚的遗骸,四哥的续房老婆烧卤的紧火,鸡的指甲还没有剪去,小白的尖锐刺在外面。庆巧妙地避开鸡的指甲,把腿上的肉啃食地干干净净。鸡的腿骨像大象的缩小版支架,在食桌上发出白森森的光来,鸡的灵魂幽幽地散开,在周四的房间挥之不去。一个多月里,周四的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周四就是四哥,他前面的三个兄长住在这个城市的不同地方,基本上不往来。周四嚷闹大半辈子,六十岁了还住在他爸爸的老式版房里,永远说最大的世界话,永远做最窝火的薄凉事,拳打五岳三山,马跑江河湖海。从周四的后窗往南面的底下看去,有两只野猫,一黄一白的两只,悠闲地懒卧在黑黝黝的电工房上。
周四做得一手市井好菜,远近的赌客多是闻香而来,咬啄一顿,然后手谈,留下兜里的碎银几十百儿。麻将一响黄金万两,一年下来弄上十几万元,在这个闭嘴寻食的岁月真的是上好事情。
庆住在老板楼的三单元,庆除了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倒他的鸡毛挖弄钱,大部分时间就在周四这耗扒着。庆的口袋里从来没有掏出来华子和猫子吸口。嫂子,把四哥窝细芙蓉王给兄弟抽一支,嘿嘿!嫂子,把四哥窝红方给兄弟拿一支,嘿嘿!嫂子是二婚,永远不会拒绝,她就拿出鱼缸盖子上的烟,抽出一支,面无表情却近似谦恭的把烟递给庆。嫂子眼睛的余光罩着庆,看不出的那种琢磨。这个时候的庆基本上已经酒饱饭足,四哥,把你的牙签给兄弟拿一根,这饭后掏牙成了习惯了,嘿嘿!庆眯眼掏他的牙,嘴叭滋叭滋地响,噗嗤!一绺鸡零碎一道斜线抛物,准确地落在熊猫捧的垃圾桶里。庆的眼睛已经很难睁开,柿饼脸上挤挤地一条窄缝。
开始!开始!四哥吆喝着,整个下午也就两个多钟头,四哥想着无论如何得把那一斤半卤鸡腿弄回来。
傅翀 庚子长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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