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

作者: 十一的一 | 来源:发表于2018-05-11 21:18 被阅读0次

    “小呱,我要结婚啦。”

    突然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小呱正拿着手动充气筒在给彩色气球充气,为公司的周年庆做准备,。

    没有点开来细看,只是深呼吸了一下看了看窗外,脑子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能既表祝福又不显得庸俗客套,这条微信仿佛一根针,扎进了大脑这个气球里,记忆的气流不是从针眼拥挤而出,而是“嘭”的一声到处飞……

    这只狐狸也终于要结婚了。

    小呱和狐狸是同学,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朋友十年。

    初中的时候,狐狸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都是三五成群,上厕所都要拉个伴,狐狸不,她喜欢一个人做各种她认为有趣的事情,没事还总喜欢和男孩子打闹;小呱呢,一个清秀内敛不多话,成绩很好的男孩子。

    很多年后,小呱偶然感叹不知道这样性格的2个人怎么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的,狐狸回道“有时候你眼中的萍水相逢或许是别人的处心积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对面那只眯着眼睛的小狐狸得意的样子。

    “半仙,请为在下解惑。”

    “那盒磁带没有丢,我骗你的。”

    磁带?哦,周传雄的磁带。初中那会儿复读机正盛行,买的时候都说学英语,其实偷偷听音乐,那时节大家钱都不多,所以磁带都是换着听,小呱特爱听周传雄,每天都听,很少会借出去,他最好的朋友老乔除外,磁带就是借给老乔后被那大条的狐狸弄丢的。丢的时候小呱很生气,狐狸理直气壮“我也没想过会丢的,我让音像店老板下个星期去进货的时候带一盒新的回来,这3盒是我最喜欢的,这个星期你先听着。”说完留下磁带就走了。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可爱?”老乔问。小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个星期的时间很漫长,但他们确实是在那之后熟悉起来的。

    “那时候为什么骗我?”

    “你还记得以前那语文老师每次作文本发下来很喜欢念范文吗?每次都有你,每次都是你,你不知道那时候班上有多少女生喜欢你。而且,我发现你虽然低调内敛,其实内心高傲的很,写作课前半节你都不动笔,半节课写的比所有一节课写的都要好……”

    “我前半节只是在构思……”

    “那不重要,反正我用我十几年的道行,凝聚了一道法术在我的眼睛,圈住了你,只待你俯首帖耳,哈哈”

    …………

    “老乔这么好,你们怎么没谈下去?”

    “本来就是为了吃苹果而绕道梨园,后来发现反而离苹果越来越远,干脆就延原路退了回来。”

    “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接近老乔的?”

    “本姑娘自诩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谁知碰上你这么个木头……丢磁带这样的招我都想出来了,你竟然在那以后还浑然不觉。”

    “我那时候真的没想过这些事……”

    “我知道,不然你收到那么多吃的喝的玩的,怎么没一个人能把你收了。”

    “偶尔好不好?”

    “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几个‘偶尔’是我来不及收走的,其实还有更多的被我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收走了。”

    “所以这是你上课吃零食的理由?”

    “好学生吃什么零食,零食应该交给我们这些听不进课的人打发时间。”

    “那你有时候递到前面来的零食怎么解释?”

    “那不同,那是我买的,好学生有时候也要放松。”

    “好,你说的都有理!”

    那时候的感情真纯粹啊,都是靠的互换磁带听,互换零食吃,互换作业抄建立起来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狐狸是为了接近小呱才跟老乔走这么近。

    “那封情书我知道是你写的。”

    “妈的,老乔出卖我。”

    “你自以为是以他的口吻写完,让他誊抄一份过来,我开始是没看出来,但是最后那句’漂亮的皮囊很多,有趣的灵魂很少’他怎么也写不出的,他身边会引用这样句子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从那天后,狐狸看老乔打球,和老乔说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和小呱也越来越熟悉起来。后来有一次,宿舍的兄弟聊天的时候,有位跟狐狸同桌的兄弟说,他觉得狐狸可能喜欢小呱,他信誓旦旦说,狐狸每天都会呆呆看着座位靠前的小呱,看很久,有时看着看着眼睛就会眯起来笑……小呱感觉滋味难名,因为他一直以来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以为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渴望被异性关注的自然心理,总不能人家看你一眼就说明人家喜欢你吧!

    “你说人们是如何定义‘恋爱’的?牵过手?亲过脸?拥抱过?还是睡过觉?”狐狸问。

    “不同的人有不同理解吧。”

    “说说你的理解。”

    “心心念念全是他(她)”

    “那我他妈就偶尔看个球,课间说说话,放学一起走走路,连手都没牵过,就丢了心心念念的人,我找谁说理去。”

    临近毕业的时候有一天,老乔说他和狐狸之间能说的话题越来越少,虽然狐狸隐藏的很好,但是自从那晚后老乔留心发现,他们每天总有一些话题是关于小呱,有时候是老乔自己提起,有时候是狐狸的不经意……

    所以,最后老乔说,“你看你们要不要在一起?我也是觉得好玩,才跟她谈,毕业之后我准备去当兵了,我比你们晚一年读书,又因为生病留了一级,所以年龄刚刚好。”

    “神经!”——既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段感情,又有对即将毕业的未来的彷徨,还有对哥们即将分开的伤感,更带着一点少年可笑的自尊。

    …………

    毕业之后,老乔就去当兵了,小呱和狐狸却上了同一所高中,只是在不同班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2根交叉线,在时间地点和人都正确的情况下交叉却没有火花,最终会越行越远。

    新的高中,新的人,新的生活,大家也经常会在学校碰到,有时是在天还没睡醒的早晨,有时是在烈日炎炎的操场,有时是在斜晖下的小卖部,微笑点头,没有寒暄。

    一年之后,小呱有了女朋友,他在空间宣布的第二天,狐狸把他从课室叫了出来,给了他一封信和一个布偶。

    “小呱,听说你有了女朋友,很替你开心又有点难过,你终于还是进了别人的嘴。

    是的,我从初中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无数次我都骂自己没出息,看似任性妄为就是没有勇气说喜欢你。这一年来,我听了周传雄所有的歌,从各种途径打听你的消息,你是偶尔遇见我,但你生活在我的眼睛里,生活在我梦里……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挽回什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还给你送我的唯一礼物,断了这份念想。我可以很喜欢你,可以偷偷为你做很多傻事,但不会求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小呱看着手里的青蛙玩偶,咧开嘴笑的尴尬神情,想起狐狸潇洒转身的样子,突然喜欢上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

    他已经对另一个人有了承诺,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和狐狸聊天,看她之前发表的心情,原来《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写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傻女人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写了一封信,准备付出自己的一切来爱一个男人……原来喜欢Twins不是因为爱蹦蹦跳跳,而是想《见习爱神》,喜欢蔡依林也是因为有在爱情里智计百出的《爱情36计》;原来分享的那首《123,木头人》意思已如此浅显。

    少女心思如诗,有些人读懂的有些晚,有些人终于有了机会去读它。

    一年后,狐狸说她改过自新,准备迎接新生活,小呱为她高兴又有点嫉妒。他们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关于生活,关于爱好,关于梦想,绝口不提感情。

    大学小呱和他的女朋友去了外地上大学,狐狸也去了她想要去的城市,留言板上小呱被骂的狗血淋头——他没有告诉狐狸他考了哪所大学,走的时候也没告诉她。“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霓虹……”陈楚生用他低沉潮湿的声音如此诉说。小呱想和狐狸来次告别,不告而别。

    大学的生活,课程单调,生活丰富多彩,学生用你来我往的互相请吃和绚丽多彩的KTV生活充实着自己。小呱和狐狸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有时一两个月联系一次,有时半年。

    有一天,女朋友和小呱说,她有点喜欢他同宿舍的一个哥们了,因为那哥们性格开朗,KTV粤语小歌神,跟她很合拍。小呱笑了笑,想起了那个青蛙玩偶咧开嘴笑的表情。

    小呱没有和任何人说,他有点心灰意冷,还好狐狸偶尔的小笑话还挺搞笑,狐狸说,“昨夜星光璀璨,本仙福至心灵,世间有痴情男子情路坎坷,等待本仙指引,说说吧迷路人。”

    那一瞬间,小呱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中。

    “你怎么知道?”

    “你这人吧,不像某些人虽然标榜沉默,但贱兮兮的都写在空间上,就怕所有人不知道,你会把所有你不想说的事和话溺死在心里,知道有一天消化。”

    “虽然说话还是那么损,但是偶尔透露出的小伤感还是没有完全掩藏住,再加上最近突然多出这么多时间和我聊天,不难猜啊。”

    小呱感觉茫茫的孤海岸边有熟悉的人在向他招手。只是跋涉了如此之久,他有点意兴阑珊。“想象爱情有如一艘船,随着风你再多勇敢也靠不了岸,把心交给海洋去保管……”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小呱接到了狐狸的电话,狐狸说她分手了,她怀疑她男朋友可能和前女友有联系,她说他从不愿说起以前的事说起吧啦吧啦……

    “狐狸,我们在一起吧!”电话那头没有了说话声,但小呱听到了从捂住的手掌间传出的粗重呼吸声和隐约的呜咽声……

    …………

    “小呱,我要结婚啦!”

    “别闹,婚房的气球还没打好,你一定跟要说服咱爸在婚礼上致辞啊”

    “哎,真羡慕你娶个仙女老婆回家。”

    “嘭”的一声气球炸裂……

    …………

    小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狐狸说起她的分手,和他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那时他有点累有点迷茫有点乱。

    所以那时他说,“我们都需要时间救治自己。”

    所以现在,只能“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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