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下父母的半碗剩饭

文 | 云舒

爸爸85高龄了，从妈妈去世到现在三十多年了没有再婚。当时我们还小，爸爸可能不想让我们受委屈，所以每天对着妈妈的遗像，守着曾经的回忆，苦苦地把我们几个孩子拉扯大。

周末回家去看爸爸，给他做了顿饭。我闷了米饭，炒了几个他喜欢吃的素菜。把饭端到桌上，叫爸爸吃饭。爸坐下吃一口米饭，我见他皱了眉头。

“爸，饭是不是硬了？”我关切地问。

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说:“没事，凑合吃吧！”爸说着把菜汤和进饭里，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看上去吃得很勉强。

爸就剩两颗牙了，食物入口基本都是囫囵吞下去的。我们几次要给他镶牙，他坚决不镶，他说“身体里不能有假的东西！”后来再催他镶牙，他就推脱“明年不死再镶！”

我们都明白，爸是舍不得让我们花钱，但他的执拗我们我们抗不过。

“爸，我给您做成粥吧！”我说。

爸停下来筷子，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这碗饭怎么办！”

我端过来:“没事，我吃！”

爸急忙要抢“脏，别吃！”

我抢过饭碗，往嘴里扒了一口，就着眼泪咽下去。“爸，我们小时候吃剩下的饭不都是您吃吗？”

爸难为情地说:“人老了，净给人添麻烦！”

我吃完爸的剩饭，盛了一碗新米饭，放上水，用小火给爸熬粥，一边熬粥，一边流泪。小时候，我们的剩饭都是爸吃，妈妈曾戏谑地说他是“下水道”，他总是边吃边“呵呵”地笑，他说吃孩子们的剩饭是福气。

往事如昨，那时爸多年轻啊，他能把我们四个孩子的剩饭一扫而光，而今，却老得连自己碗里的饭都要剩下。而作为孩子的我们是否能会毫不犹豫地吃掉父亲碗里的剩饭呢？

长大了，我们活得如此讲究，当父母好心好意地给我们夹菜的时候都要皱眉头，嫌弃他们不讲卫生，又有几个儿女能坦然地吃父母的剩饭呢？

倒掉剩饭我们倒得起，但是我们倒掉父母剩饭的时候，是否想到我们伤了父母的心呢？

看到过一个故事:

一个三口之家，年轻的父母和一个年幼儿子，过着虽清贫但幸福的生活。天有不测风云，父亲患病去世，留下了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每天吃饭时，母亲盛上两碗稀粥放到饭桌上，每次都是儿子快吃完时，她才吃一半，然后说自己吃不了了，把剩下的半碗粥给儿子倒上，儿子每天坦然地吃着母亲的“剩饭” 。

儿子靠着每天多吃半碗剩饭顺利地度过了饥荒年头，母亲却枯萎成了一个逗号。后来儿子上了大学，再后来儿子做了某市的市长，他把母亲接到自己的身边。此时，母亲的头脑已经混沌，但她却依然牢记着一个习惯:每天吃饭时，把吃剩下的半碗给儿子倒上，然后看着儿子吃完，她露出满足的笑容。

儿子已经做了市长，但每次都把母亲倒给他的半碗剩饭吃完，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拍拍肚子对母亲说“妈，我饱了”。

市长的家人对市长的做法很不屑，认为家里不缺这口饭，没必要吃老人的剩饭。

市长对他们说:“没有母亲每天故意给我省下的半碗剩饭，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吃的不是剩饭，是母亲对我的一世的恩情，是我生命的养料！”

吃父母的剩饭不是为了节俭，而是为了告诉父母，我们是他们的孩子，孩子是永远不会嫌弃父母的。

父母半碗剩饭里的细菌不足以伤害我们健康的肌体，但我们心里的病菌却足以玷污那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吃下父母的半碗剩饭，是我们对父母真实的爱的承诺！

作者简介：云舒，高中语文教师，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唱着红歌，拣着麦穗走进了新时代，上得了课堂，下得了厨房，写作是为证明自己的生活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琴棋书画诗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