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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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金地小区地库里，一辆白色小汽车刚停到车位上熄了火。
司机大牛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车上下来，他打开车门，对车后座上的母亲刘大娘说，“妈，到了，下车吧！”
“到额家里了？”刘大娘追问。
听母亲这么问，大牛心里一咯噔，忙柔声解释道，“到县城了，新房子这儿，金地小区。”
“啥？！”刘大娘侧身看向车窗外，“这娃，我额不是给你说送额回额沟沟子里么，你咋给额拉你家来了，这不是胡闹么，快给额送回去。”刘大娘又急又气地催促大牛。
大牛看着焦躁地母亲，无奈道，“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都半夜2点了，额这会儿咋送你回去啊，你在这儿睡一觉，额保证明儿把你送回老家，额保证。”
“额不管，额现在就要回额家，额不愿意去你那儿。”刘大娘捏着自己的小袋子就是不肯下车。
眼看着大牛和刘大娘母子二人陷入僵局，车上正在玩手游的小牛实在看不下去了，“奶奶，你今儿就先在这儿住下，额爸明儿刚好有事也回老家，明儿他送你回吧，你看还下着雪呢，这大半夜的，来回跑也不安全么。”
刘大娘闷声看了看孙子小牛，又看看车外面的小雪花，低头坚定地说，“那你爸他忙是他的事，额反正今儿要回，这小雪花也不要紧，娃你回去，奶还是要回额沟沟子呢。”
小牛张着嘴，无奈地看着刘大娘，撅着嘴巴摇了摇脑袋，又歪着头看着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父亲大牛说，“爸，那咋办？”
“妈，你看你，这大半夜的不是为难人么，啥也不说了，先下车，睡一觉，明儿一大早额就送你回。”大牛拉开车门子催促端坐在座椅上的刘大娘。
“不，额不，额就要回额沟沟子里，快送额回去。”刘大娘身子向车后缩了缩，生怕大牛会拉她下车似的。
“小牛，你先回去睡觉，不管这儿了。”大牛对又沉浸在游戏中的小牛说。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发财······”大牛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大半夜的，这手机铃声直惊得这三代人心里咯噔一下，大牛一看是媳妇娟子，他赶紧划拉手机接听，“娟子，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赶紧上来，冷滴，在外头磨蹭啥呢？”电话那边催促道。
“我让娃先回去。”大牛挥着手示意小牛上楼，又忙对媳妇娟子解释道，“我正在劝妈呢，妈人家现在就是不肯上楼，要额送她回她沟沟子去呢。”
“不肯上来？她啥意思嘛，是对额有意见还是对你有意见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啥啊！她就不心疼你，就不嫌你累啊，真会折腾。”电话那边，娟子气叨叨地说。
“嗯，你别急，你不管了，额再劝劝，如果实在不行额就送她先回去，你不管了，你跟娃先睡。”
“额不管，你是额老头，额这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额都不知道妈咋想的，你都开车2个多小时了，她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儿子呢？”
“嗯，我劝劝她，我再劝劝。”大牛低声安抚娟子。
“要不要我下去劝。”
“不要，外头冷得很，飘雪花呢，你身体又不好······”大牛还在说，手机那边已经挂了。
“妈，你看你，这弄得啥事么，到楼下了不上去，你让娟子咋想，你这不是为难额么？”大牛埋怨刘大娘。
刘大娘紧紧地捏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靠在车坐椅上纹丝不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凝重又决绝。
纵是大牛好话说尽，道理讲得再对，再威逼利诱，刘大娘就是不肯从车上下来。
“妈，你快下车，再不要闹了，上楼休息一夜，明儿大牛一定送你回去。”不知道娟子啥时候下来了，她穿着厚重地羽绒服，戴着大帽子，哆哆嗦嗦地站在车门外对车里的刘大娘说。
“不，额还是要回去，大牛，额还是要回去，你要是实在不肯今儿晚上送额回去，那额就在车上睡，你们不要管额了，明儿你有空了再来送额回去。”刘大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娟子和大牛互看了一眼，“妈你是对额有啥意见还是咋？”娟子问刘大娘。
“没有意见，额就是想回去了，大牛都说好送额回去，额回去还有事呢！”
娟子看刘大娘这么强，有点儿气不过地说，“大半夜你也办不成啥事啊，睡一觉能耽误个啥事！”
眼看着娟子逐渐暴躁，大牛赶紧拍着娟子的肩膀说，“娟子，你回去睡，你不管这儿了。”
“那，额就不管了，你们母子俩自己看着办吧！”娟子说罢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幽暗的车库里，大牛看着坐得板正地老娘，无奈地摇摇头，坐到司机位上，猛得一关车门，啪地一声车门响回荡在车库里，大牛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车猛地启动了。
车后座上，刘大娘心里一紧，赶忙扶住车子前面的座椅靠背。
她看着大牛的后背，抿了抿嘴唇，嘴角开始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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