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秀在惠美的出租屋里看向外面的时候,他应该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逐渐拉远的镜头下,是一颗渐如死灰的心,在高楼大厦的映衬中显得毫无生机,他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寄托,爱情、事业、生活,全都没了着落,一如开头。他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下,又有多少人如蝼蚁般活着。
他以找到了惠美为由,邀请本在塑料棚很多的野外一叙,而一个疯狂的计划也在心底慢慢滋生。他要复仇,因为在他的心里,理由已经相当充分了,没错,惠美一定是被本杀死了,他笃定着。
本家厕所柜子里的手表,应该是他送给惠美的那个,这是他们美好的开始,也是他重获新生的开始;
惠美的那只的猫,即使他没有看见过,但当他叫“Boli”的时候,猫开始亲近,也证明着一切;
惠美的出租屋里异常整洁,一如本的家一样,而惠美的行李箱还在,她应该没有旅游,本应该来过。
这三个细节都指向了一个血淋淋的结果,佐证着惠美失踪的缘由,也足够证明他的想法,这让他心如刀割,也让他杀心顿起。
他是爱着惠美的,这不是那次夕阳西下时的冲动言论,也不是经历了一次性爱的欲望难平,而是一颗寂寞的心终于找到了慰藉,在平凡的生活中重获了新生。但其实惠美也不过是个边缘人,一心想要改变生活的现状,却在现实中不断沉沦,用信用卡的钱整容,没钱却还是出去旅游,跟着本参加不属于自己的聚会。他爱着惠美的执着和神秘、果敢和美丽,就像爱着曾经的自己。
他一直想告诉惠美,却发现一个如此美丽的人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想起了本,也曾说过类似的言论,反复的提到无用的塑料棚就该被烧掉。对于学文的钟秀来说,寓意已经在明显不过,塑料棚就像一个个渺小的底层人,例如钟秀,例如惠美,从来不过是别人的玩物,这更让他不爽,于是他开始跟踪本,并发现了他的诡异之处:那个偌大的水库,那个厕所的化妆箱,那个想要点燃塑料棚的冲动。于是,他疯了。
钟秀原本应该有大好的青春和未来,他文笔很棒,热爱写作,可惜遭遇家庭变故,父母离异,母亲一心为钱而离家,父亲因民事纠纷被拘禁,他的满腔热血在现实面前被浇了冷水,在遇见惠美之前,一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当惠美失踪后,当父亲最终被宣判,当母亲还是最初的模样,他的所有精神寄托都没了,心态崩了,不过如此,他最终选择杀戮,让自己心安。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没人知道。导演李沧东的诗意之处在于,留下了大段的留白,给了很多模棱两可的细节,让观众解读,那些似是而非,也许是一场误会,也许是精心设计的杀戮,让人细思极恐。
本可能是一名自诩为规则执行者的清道夫,也许不过是一个精神空虚的富二代。
惠美也许真的被杀害,也许不过就是逃离熟悉的生活,正如她出格的性格。
但钟秀杀了本,却真的万劫不复,这是底层人民的悲哀。
一如鲁迅的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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