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房的堂哥突然打电话给我,吞吞吐吐的向我借钱,我一番话回过去,“我手里也没有多少余钱,如今收入不稳定,实在不便。”
那头一句,“好吧,此事别告诉他们,之后连寒暄一句都未曾有,就挂断了。
举家除了父亲,这一辈的亲戚都还在老家生活,然而对于那样消费不高压力不大的城镇,表哥的房子是奶奶心疼孙子一手置办的,而工作亦是托人安排,如此说该有些积蓄,但却也架不住他对女人好,桃花旺,每每遇上一个女子,便要送上一件貂皮为信物,然而那些女子也的确是为貂皮而来,穿着而归。
可即便如此,作为唯一的孙子还是有放肆的特权的,我与他几年才见一回面,却也对他的事略有耳闻,但大多都是些另人担心的消息,大概退伍以后病了,工作又难找,相亲没有房子…一桩桩从奶奶的口中传出来,只要接了她的电话,便会如此。
还记得某年冬天寒假,要坐一夜的火车才到老家,第二便是除夕,等进了家门看见了四处忙碌的大人们,自然也有奶奶与他,那时她瘦还年轻,穿着父亲送她的红色毛衣,坐在里屋的沙发上。
那一天忙碌到夜晚,终于要开饭了。十八个菜铺满圆桌,我饿的有些馋了,于是便伸手去抓了拼盘吃,东北的拼盘是冷菜,有干肠、香肠还有肘子之类,想他们也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谁知坐在对面的奶奶忽而喝住了我,“放下,还没让你吃。就在那时,不远处的他似乎有些洋洋得意,直到众人坐定了,她先夹起一块送到他碗里。
后来不想去计较什么,谁知她喋喋不休起来,“一个姑娘家,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后嫁人了,都不是自家人了…然而就在那时,我愤怒的脱口而出,”那你的意思,你也是泼出去的水么?”
她的怒火像极了她的红毛衣,近乎将我吞噬,妹妹在一旁怕的已经不敢多语,而大人们也放下碗筷,连连的对我说,“怎么说话,快和奶奶道歉,说你错了。”
只是后来,是和她道了歉却在心里未能认可她的断定,那些不平等的压岁钱和浅尝辄止的关心都没什么,她想要的就是那句,以后你有一碗粥,要记得给他半碗汤喝。
渐渐地从她衰老直至在病床上,她似乎还是不惦记我,心里只想着他。一日,有人探望她问起我,她说,“那孩子闯荡,我不担心,唯一惦记的还是…”在她眼里,我是坚毅的,不用担心。
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背负前行。然而之于责任,因为我不会选择像父亲那样背上沉重的枷锁,她多少有些失望吧。
那你以后赚了钱,还会借给他么?将此事讲给朋友听,她认真地问我说。
这让我想起了,爱玲先生的弟弟向爱玲姊姊借钱的事,名人之间的亲情都疏于音问,更何况是常人。
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了解她的个性和晚年生活的难处,对她只有想念,没有抱怨。不管世事如何幻变,我和她是同血缘,亲手足,这种根柢是永世不能改变的。”
想到此处,我只能也用无解来作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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