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

漯河实验高中  魏松根  邮编：462000

初冬时节，寒风瑟瑟。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商店里依旧灯火璀璨琳琅满目熙来攘往，酒店里依旧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各种“秘制”的霓虹招牌正卖力地勾引着食客的胃，而我一如既往地选择一笑而过。

“站在神经错乱的街头，我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心中蓦然掠过杨唤的诗句，而这诗句就是我此刻心境的绾結：

“在从前，我是王，是快乐而富有的

邻家的公主是我美丽的妻

我们收获高粱的珍珠，玉蜀黍的宝石

还有那挂满在老榆树上的金币。

如今呢？如今我一贫如洗

流行歌曲和霓虹灯是我的思想贫血

……”

如今呢？我虽然还不至于沦落到诗人所语的那种一贫如洗，但生活上行线的压力也使我也不再“快乐和富有”，车子房子孩子像一个个飞镖袭来，让我心惊胆战，而“我美丽的妻”眼里也开始闪烁着“太息的目光”。我虽然不惧河东狮吼，但在这个萝卜白菜都陷入危机的时期，心中还是有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羞惭：“相鼠无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我是如此的热爱生命，还不想让那个“必然的节日”早点降临，但面对太多太多的“太息”，还是忍不住和妻子拌了几句小葱豆腐之类的话语，然后摔门而去落荒而逃。

可是能往哪里逃呢？

大学路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学子。心中不禁眷恋起过往的青葱岁月，信步走进职院的校园，不知道是周末，还是这里学习氛围惨淡，所有的教学楼竟然漆黑一片，偌大的校园竟找不到一片让我遥想的空间，更没有寻梦的“长篙”。我只能“悄悄而来”，又悄悄一晃而过。

但我还不想“早早归降”，于是沿着嵩山路走向斜拉桥，寻访我日日走过的沙澧河公园。在斜拉桥畔，微黄的灯晕下，一些瑟缩着洁白的花儿，他们娇弱的样子牵绊住了我的脚步。那是一些枇杷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行，但每棵树早已亭亭如盖。在萧瑟的寒风中，有的羞涩地打着朵儿，像怯生生地女孩儿牵裳浅笑，有的在枝柯间探头探脑的张望，好像一群活泼的精灵在和你捉迷藏，更多的花儿则是簇拥一团，好像在寒风中抱团取暖。没有花香更没有惊鸿一瞥的娇艳，她们像一群灰姑娘，隐藏在硕大叶子中间静静期待着王子的驾临。而王子呢？在瑟瑟的寒风中，偶尔有几个行人，也大都匆匆而过。

对于枇杷树，我时常有一种不能自已的深情：

“庭有枇杷树，是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每次教读《项脊轩志》时，学子们时常为其中蕴藏着的深情打动，总情不自禁的问：“什么是枇杷树呀？”“枇杷树是什么样子啊？”总因为身在北方无缘见到此类物种而哑口无言，后来，经济好了，举国绿化，想不到这南方的精灵竟在北方土地上扎了根开了花结了果，当学生再次发问的时候我便可信手拈来几个地点。

当然，也曾为之黯自伤神。这几年天气时好时坏，每年冬天，偶尔下了几场冻雨，每次冻雨，遭殃的便是她们，硕大的叶子裹着厚厚的冰棱，很多枝柯不能承受如此之重，时常断裂倒地狼藉一片，那些羞涩的花儿裹上一层层冰雨，像一颗颗琥珀一样夺人心目，让人爱怜地捧在手中，忧伤地想着那些被囚禁的时光。

今年却很好，千年极寒的传言没有出现，花朵也开得比较稠密。

古人吟咏琵琶的诗句很少，即使有，也大多是赞美那“一树金”的果实，大约因为这果实历经秋萌冬花春实夏果来之不易吧，而少有人想起冬天这寂寞的花儿，她们在寒风中的绽放和期盼。

在寒风中伫立在寂寞的枇杷花下，心里蓦然生出许多感动。想着和妻子的无端争吵，感到莫名的欢欣，也许我们像《麦琪的礼物》中所描绘的那样，彼此牵念着对方，时常被生命中的某些阴差阳错而曲解了对方的心。正这样想着，我也蓦然感觉身后的环境有些异样，回头看去，是两个保安。他们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惶顾周围，原来枇杷树的旁边是一个临时的停车场，那里停放着几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汽车，他们大约是把我当作传说中的偷车贼了吧。我蓦地有些懊恼，像那个听过赞美诗而醍醐灌顶的苏比，受到了警察先生无礼的对待。

正在懊恼，忽然听到手机的铃响，拿出一看，是妻的，我没有接。时候已经不早，正需归去。回到家门，正想掏出钥匙开门，门却开了，妻子悄然立在门影里。

很早听妻子说，她很远就能辨识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