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

括苍山上的雾与❄️

  母亲小时候住在离父亲18里地外的地方，外公外婆勤劳善良，养育了3个女儿（俩个阿姨是双胞胎），2个儿子。母亲是最小的女儿，从小淘气，爱蹦爱跳，磕破了一颗门牙，平时宁愿在辽阔的青草地里割猪草，也不爱读书，那时正处于文化大革命，后来学校里学生打老师，批斗老师，也没能读上几天书，大字不识几个。有远见的外公曾对她语重心长的说过：现在有机会给你读书，你不读，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后来这话在我看来确实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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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年轻时长得好看，梳着两条乌黑发亮的长辫子，身材苗条匀称，虽然穿着素色衣服，隔着黑白照片，但也难掩美好的青春芳华。据说当年父亲去相亲时带了他的一个好友，结果痩削的父亲并没有被母亲相中，他的朋友长相俊逸，反被母亲相中了，可惜当时那位有志青年要找一位有文化的终生伴侣，母亲就这样因为没有读书而错失良缘。但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外婆却和父亲特别有缘分，相见两欢喜。总是给父亲打鸡子酒吃，估计那时候的母亲是无奈的。

  父亲虽然从没说过，但是感觉他对母亲应是一见倾心。之后多年的宠爱和包容、迁就，也许都基于此。

  母亲生我时异常艰难，被阵痛折磨了几天几夜之后，在一个非常简陋的地方生下了我，时值正月寒冷的子夜时分，那个晚上一定非常的冷，母亲一直记得深入骨髓的寒冷。

  在我三岁以后母亲又生下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农村，还是因为两个阿姨分别生下的都是女孩，有了男孩后，母亲格外珍惜。弟弟出生后我便跟着奶奶，小时候经常做梦，梦里会有一些奇怪的线条，非常混乱。那时候比起母亲，和父亲更为亲近。平常也不敢跟母亲讨要零花钱，偶尔会和母亲顶嘴，母亲会拿筷子狠狠打手，我的脾气天生很犟，不会轻易认错，有一次被母亲追着满院子的打。后来母亲便把我送到外婆家，晚上哭的时候，外婆总会哄我，再哭就把我挂在门外大口袋里，夜里会有大虫来吃娃娃，那时候便会竖起耳朵仔细听，呜呜的风声，似乎真的是猛兽在嘶吼，于是便怀抱恐惧乖乖睡觉！

    母亲非常能干，操持家务，井井有条，总是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每次她一干起活来，废寝忘食，爸爸老是说她分不清主次，没有时间观念。

  母亲有一个手艺，用黏在大锅上的锅巴和红糖炒出香脆可口的红糖锅巴，这个是饭后最好的甜点，清香爽脆的锅巴，在嘴里嘎嘣脆，满口余香，母亲经常会做给我们吃，那滋味永远都不会忘记。

  等我念了小学，母亲开始学起编织毛衣，那毛衣偏是开衫，里子是一层薄薄的绸布，外面用时新的长毛毛线编织，前襟是一排动物造型的纽扣，扭起扣子特别费事。母亲为了编织这件毛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了很多时间。成果是衣服肥大，造型鼓鼓囊囊，穿着也不舒适，我别别扭扭不要穿。在此之后又织了几件，多方求教，直到织出了一件满意。母亲做事的风格契而不舍。

  初中时我的榆木脑袋，把物理功课学得一团糟，母亲便帮我请了表姑夫教学，学了几课，我便死也不肯继续下去，为此还是和母亲起了争执。最后挨了打，课业也不了了之。

    母亲的慈爱好像一直感受的比较少，哪怕后来在外地求学的日子里，母亲也很少打电话到学校来嘘寒问暖。在外孤身飘零的日子，偶尔节日想家了，打电话给她，也是扯着嗓门，听起来像是不悦的声音，后来渐渐不打了。

  毕业后，工作时交往个难缠的人，到谈婚论嫁了，母亲本是不允，后来又听了阿姨的劝告，就匆匆的把我嫁了。出嫁时家境窘迫，姑姑爷爷奶奶拼凑了几万块，买了家电，就仓促的嫁了。

  婚姻不易，争执也多，母亲也陪着没少操心。

  我小的时候，母亲一直怨我言语上多偏向父亲，觉得我小，不明白她的心。那时候和父亲也经常争吵，母亲嘴巴厉害，伤人也深，父亲则经常摔东西，两人争吵的厉害，子女阻拦不了。那些多少也影响到了我。

  到了母亲渐渐老了，母亲一直爱美的脾气倒没变，总喜欢把头发染红，也喜欢穿红色的毛衣，有一次和我们去旅行，买了很多化妆品。

  前几年弟弟结婚了，母亲也总算少了一桩心事。

  但是为儿女们操一辈子的心还是没变。

  这几年母亲更爱出去旅行，但是我们却没有很多时间去陪伴她。前一阵，还跟了一个低价购物团，被购物像是抢钱一般，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母亲以前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这一口饭，那时候，觉得母亲的思想好奇怪，现在却渐渐明白母亲就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人。

  母亲的生日在什么时候，连外婆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身份证是外婆随便给报的5月20日。但是母亲对外婆却很好，外婆老了也经常接回家来照顾，不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在每年母亲节，赶回去给外婆做好吃的汤饭，外婆生日的时候也会叫上兄弟姐妹陪外婆一起度过。

  母亲渐渐老了，小时候跟母亲之间的隔阂也渐渐消失了。偶尔我也能温暖到母亲，也许她开始觉得女儿也是可以依靠的。

  现在只想能顺着她的心意，多孝敬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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