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之书
年轻的时候,我特别爱看讽刺类的作品。原因很简单:它们帮我“释放”了对世界的攻击欲。
还记得在中学课本上读到马克•吐温《竞选州长》的段落,“有人教唆九个刚刚在学走路的小孩,包括各种不同的肤色,穿着各式各样的破烂衣服,冲到民众大会的讲台上来,抱住我的双腿,管我叫爸爸”,全班同学乐了好几天。
后来,我就专门去找马克•吐温的小说看。印象最深的,不是他那些长篇名著,而是一些讽刺我小短篇。比如,《田纳西的新闻界》,夸张地描写了一个不仅动口,而且动手的新闻界。
“老兄。我有一笔小小的帐要和您算一算。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我在写一篇文章,谈谈'美国道德和智慧发展中令人鼓舞的进步'这个问题,正想赶完,可是这倒不要紧。开始吧。”
两支手枪同时砰砰地打响了。主笔被打掉了一撮头发,上校的子弹在我的大腿上多肉的部分终结了它的旅程。上校的左肩稍微削掉了一点。
他的又开枪了,这次他们两人都没有射中目标,可是我却遭了殃,胳膊上中了一枪。放第三枪的时候,两位先生都受了一点轻伤,我的一块指节被打碎了。
然后他们一面再装上子弹,一面谈选举和收成的问题,而我则着手捆扎伤口。可是他们马上又开枪了,打得很起劲,每一枪都没有落空——不过我应该说明的是,六枪之中有五枪都光顾了我。
另外那一枪打中了上校的要害,他很幽默地说,现在他应该告辞了,因为他还有事情要进城去,于是他探听了殡仪馆的所在,随即就走了。
——【美】马克•吐温:《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选》
这些段落看得我乐不可支。
看这些书,最大的好处其实不是磨练心智,而是让人的内在情绪有一个出口。这类书就像是给少年们举办的体育比赛,可以帮他们在激烈对抗的赛场上释放掉内在的功击欲。其实写作也是一样的。据说作家毛姆讲过:“你首先应该了解一点,就是我的一生和我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都与我的口吃的影响分不开。”
我一度还非常爱看各种“毒舌”的作品。比如:形容一个人长得丑的段落,在文学作品里俯拾皆是。
在现实生活中,取笑一个人的外貌是不礼貌的。人有教养的标志之一,就是能够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对别人的缺陷表现的若无其事。
但在文字的世界里,我们可以撕掉这层温柔的面纱,看作家尽情地表达挖苦。那些人性里原本阴暗的、难以启齿的、见不得人的角落,经作家之手放大,立刻有了展览的价值,甚么上升为一种普遍处境。突破禁忌,就产生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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