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小曼躺在地上,不时扭动一下身体,睡得不太安稳,偶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喊声,可能是感受到了寒冷,把身体缩成一团,两条胳膊交叠在一起,抱着肩膀。
一阵风袭来,把睡梦中的小曼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地上很凉,拍了拍由于醉酒而疼痛的脑袋,嘴巴干涩,都起了皮。
跑去厨房,拿起水杯发现是空的,提起水壶,仰起脖子,没有一滴水流出来,只得打开水龙头,灌了几口凉水,火烧火燎的喉咙得到一丝缓解。
把脑袋伸进水槽里,浇了一个透心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彻底清醒过来,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好在喝多了知道往家跑,进了门才晕,这要是晕在路边,大概被会冻死吧。
初冬时节,风开始刺骨,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沉浸在夜色中的窗子大都漆黑一片,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进入梦乡,还是辗转发侧,亦或者正和爱人情意绵绵。
烧了一壶水,听着咕嘟咕嘟的声响,那是水沸腾的声音,是那么热烈,倒进杯子里,袅袅热气,把脸凑上去,很温暖,难怪人们常说,多喝热水,这不是一句废话,此刻的她就想喝上这么一杯热水。
热水下肚,整个人都觉得暖了,脑袋还有些疼,很多人都告诉她,少喝点,身体最重要,可是,上了酒桌,就控制不住了,不是说对方是个混蛋,而是为了生存,哪怕是毒药,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吧。
看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整个大地被洒上金色的光芒,穿戴整体,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下面青黑一片,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拿出化妆包,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大概职场人都明白,脆弱还是不要展示得好,照了又照,很是满意,精神焕发,衣服得体,是当季的新品。
踩上高跟鞋,背上包包,面带微笑,离开了家,外面的风很冷,还是要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把臃肿的大衣脱掉。
迎着寒风,钻进车子,打开手机,开始回复信息,她不能错过每一条信息,哪怕想玩会游戏,也要克制住这种冲动。
后有猛虎,前是悬崖,也要勇往直前,大概这就是三十多岁女人的常态,小曼就站在了这样的一个路口,何去何从,她没时间思考,只能往前奔。
剧照《流金岁月》前几天,老板找她谈话,话里话外就是,三十二岁了,是不是要结婚生子,接下来就是产假,是否有精力胜任高强度的工作,是否考虑让贤,或者辞职走人,给年轻人腾位置。
小曼露出苦笑,结婚生子,人生的大事,到了这个年纪,确实有丝尴尬,高不成低不就,她以为自己很年轻,还可以打拼。
不久前相亲,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平平,有个十五岁的女儿,就想找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人,生个儿子,总而言之,女人要温柔持家,有份稳定不加班,离家近的工作,既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又能穿上礼服,光彩照人和他迎来送外。
小曼笑了笑,没有答应,说收入,她算是一个高级白领,有吃有喝,有保姆定期来打扫卫生,她也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果嫁个男人,还要洗手作羹汤,自然不愿意,结果,很多人为她惋惜,她也只是耸耸肩。
后来,再一次相亲,在一家咖啡馆,是个艺术家,很年轻,比她小了六岁,留着长长的头发,她不知道此人艺术造诣如何,打扮却是十足的艺术模样,有着艺术家的洒脱。
小曼坐在那里听他讲述,听了一个下午,最终回到现实,艺术家想要找一个女人结婚,就没那么艺术了,很接地气,也很现实,他是一个孝子,想去周游世界,看遍大小河流,为他的艺术增砖添瓦。
他有一个老母亲,白了头,缠绵病榻,只能找一个老婆承欢膝下,最好生一对龙凤胎,共同守护他的母亲,他好能放心地去远游。
就是这样不靠谱的男人,有人竟然劝她不要错过,好好珍惜,男人嘛,只要回家就行,不要要求太多,何况艺术家那么年轻,长相英俊,多好的条件。
小曼的相亲以失败告终,她成了亲朋好友眼中的大龄剩女,都市里的白领,年轻貌美的女人,成了亲戚眼中的老女人,白发苍苍,凄凉孤苦,谁见了她总是会红了眼,说上一句可怜的女人。
小曼从此不愿意回家,每次都是争吵,世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也就算了,她的父母也是整天唉声叹气,待在家里不出门,直呼丢人。
剧照《流金岁月》小曼成了那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迈进公司的大门,再多的情绪都要收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努力,再努力,她是一个优秀的打工人,她很专业。
前台小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长相甜美,一双大大的眼睛,好似会说话,看着她会喊一声,“小曼姐”,声音甜甜的。
她会笑着点头,工作了十二年,她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前台不能小瞧,擦地的大姐她也不会小瞧,脸都笑僵了,还是要笑。
手机传来小强的声音,“老大,我肚子疼,今天要请一天假”,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穿衣服,也能听到小强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轻哼声,作为上司,她想发火,可是,她还是表示了关心。
曾经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短片,职场里年轻人不要惹,他们会一言不合就辞职,刚出校门,有大把的机会,上无老人赡养,下无儿女抚养,又没有房贷要还,他们有傲娇的资本,可以扭头就走,留下一摊子麻烦。
小曼苦笑一声,她手底下的十几个兵,都很年轻,有着一副傲骨,晃动着翅膀,随时准备一飞冲天,也有野心勃勃,要把她拉下马,轻不得重不得,既要哄着,又要防着。
一个字“累”,上面还有老板虎视眈眈,平级的同事想着踩着她再上一步,难啊,客户还都不省心,总是想着吃饱喝足,再拿点好处,最喜欢看你想要骂人,还要舔着脸,笑嘻嘻的模样。
坐在办公桌前,还是要笑,都说,不要低头皇冠会掉,她是不能低头,眼泪会顺着脸庞流出来,她要坚强。
老板坐在老板椅上,脑袋靠着椅背,一副为难的模样,小曼举起手,表示誓死效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板微眯的双眼睁开了,大手一挥,开始倒苦水,开始画大饼,一个巴掌一个枣,让你又怕又感激。
拿着续签的劳动合同,看着上面略有涨幅的工资,松了一口气,工作是保住了,对着老板感恩戴德,一边心里鄙视自己,没有傲骨,没出息,为金钱折了腰,向现实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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