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阳往事（2）——我舅奶奶的爱情故事

泗阳往事（2）——我舅奶奶的爱情故事

周家便是有几十亩好田的人家，又带着做豆腐的营生，日子在村子里是上乘的人家。这里从院门便能看出，那可是砖头砌的内框！周围的院墙与房屋一样一色的水踩墙。水踩墙就是用麦秆与黄土搅拌到一块，然后慢慢地叠加的一种墙，由于此工艺较复杂，且工期较慢！一般人家是盖不起的。我是见过建造过程的，几个汉子将黄土筛过，用水搅拌，然后将麦梗放到土里，用脚踩，一直到拌匀。麦梗是一定要碾过的那种，不能太碎，也不能太硬，刚好能看见梗上有几道裂纹最好！搅拌的时候麦梗不能放的太多，会挂不住泥，又不能太少，墙没有胫会坍塌！泥不能太稠，成不了型，又不能太稀，否则会塌方。用木板或木棍做好墙模，将搅拌好的泥放进模里，一次仅仅叠加到大几十公分。等大半干后，在往上叠加。通常一套三单元的房子，要几个月。过后每两三年在外墙要用泥粉一遍，这样的房子结实且冬暖夏凉，但就是屋里会有些喜阴的小土鳖。据说这样的墙有些年成后，土墙的土和香油搅在一起能给宝宝擦治红屁眼。周家有上房三间，东厢三间，前屋三间带间厨房。院门前有两颗枣树，院墙内的贴拐角处有一颗红杏树，院中间有棵槐树，粗的一人抱不过来。上有几只喜鹊窝，这两天的喜鹊叫的尤其的欢!

周家大儿子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而女孩是见过周家大儿子的，不过那时女孩5岁时，男孩还躺在摇篮里。双方还沾点不带血缘的亲，即女方的表姑嫁到周庄人家，而整个周庄都是一个祖先，所以一户人家的亲戚就是整个庄上人家的亲戚，以至于一个县的风俗都是如此。所以在该县你在集会上、酒桌上到处可以看到称老表的，千万不要当真！那年周家大儿子过满月的时候，女孩的母亲到表姑家走亲，而表姑正在周家帮忙！周家的儿子满月。所谓的帮忙，即是该县的一种习俗。庄上谁家有事妇女们便自觉到对方家帮忙，即使平时有点过节，那时也必定要去！那点过节自然就在谁家的媳妇半夜叫的像杀猪的半荤半素的玩笑声中化解了。假如这样的时刻不去帮忙这家人在庄上便被孤立了，这样的习俗保留到现在！

但是帮忙的一定是媳妇！姑娘家家的是不许参与的，虽然农村的女孩要下戽刨地，但终究是不许串门。偶尔过年时随大人去镇上买个年货，再大胆的在正月十五时要提前再三恳求才被允许去看灯，但必须要有个嫂子跟着，因为过去的农村常有姑娘家在正月十五这天与相好的私奔，小孩却是不在数的。那天小女孩随着帮忙的表姑去周家玩，她看着大人磨豆腐觉得有趣变嚷嚷着要点豆进磨孔里，大人们看着小姑娘可爱，边放慢拐磨的速度让她丢几颗泡好的豆子在磨孔里，但终究下面厨子要急着用，所以后面就不由着她了，加快了速度。小姑娘觉得无趣，看见了院子里有两只小羊“咩咩”地叫便又去喂小羊，可小羊用头一个劲的拱她，她懦懦地又不敢靠近。大人们屋里屋外的忙碌着，没人再去特意的招呼她。女孩玩着玩着便进了正屋。那天女孩就是这时候见过了她未来的夫婿。

正屋的木门是关着的，小女孩轻轻地一推，由于气力不是很大，门轴芯与石槽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音便开了条小缝，周家的门轴是枣树做的，溜滑得很。这条小缝足以让一个五岁的孩子钻进去。屋外的光亮随之欢快的窜进了屋内，将正屋的厅堂分成了两块，而中间分界线恰在供台上大肚皮笑佛的肚脐眼上，显得有些滑稽。两边的香炉并没有点香。起初小女孩的眼睛啥也看不见，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这才慢慢地适应屋内昏暗地光亮。她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便好奇的打量起来。正屋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柞榛木八仙桌伴着四条长凳。解放前的泗阳县再穷的人家都会有一张八仙桌，甚至它是某些人家唯一的家具。木料的好坏多少显示着主人脸面因为所有的来客都要在八仙桌上谈天说是。而八仙桌据传是铁拐李(李铁拐)、汉钟离(钟离汉)、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八人结伴云游天下，去画圣吴道子处拜访，吴道子见是八仙，连忙上前把他们迎进房内，端茶倒水忙了一通。吴道子想：难得八仙光临，要招待他们吃饭，可是这么多人没有一张大桌。吴道子想来想去便大笔一挥，画出一张四角方方的桌子，正好够坐八个人。于是吕洞宾问吴道子：“吴先生这张桌子倒很奇特，叫啥名字？”吴道子想了想说：“我为你们而作，就干脆叫八仙桌吧！所以八仙桌成为泗阳人家的必备家什是因都盼着仙人到家坐坐吧。小女孩抬头看着供台上方的大幅画也正是八仙过海图，这也是这个地方风俗与其它地方不一样的地方——家家拜的是八仙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佛。小女孩觉得有些好奇，可能是看到了倒骑毛驴的老头，还有那小孩模样的人骑着欲跃出海面的鲤鱼。我是看过这样的画的，外婆家也有一幅。现在还在纳闷——海里有鲤鱼？其实当小女孩推门的那一刻，也惊醒了这家的另一主人，一只黑白相间的的小猫咪，它听到推门声时已经惊醒，它警觉的抬起头看向门响的方向，当它看到是小女孩时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伸长着脖子“喵”的叫了一声。小女孩显然听到了猫的叫声，如果说前面还有点拘谨的话，看到猫的这一刻她开始兴奋起来，因为她家里也有只大黄猫。她试着接近它，用手去抚摸它的头。小花猫警觉地站立起来，翘着尾巴慢慢的紧贴着墙边向东厢房走去，小女孩便也欢快的跟了过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