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般的老师
每次来到我的面前,孙老师总是轻声细语地说,是你不喜欢物理吗?还是老师的讲课方法不适合你?你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呀,欠债越多越不好追赶!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母亲般的老师,可此时的我却真的难以把握自己。以前听孙老师上课时,尽管魂不守舍,脑海中满是家里的镜头,可我的一双眼睛总还能望着讲台上的孙老师,彼此还有所交流;后来,我干脆不再好意思看孙老师的目光了,觉得那里面有很多难以言状的东西,我能够读懂,却无力报答。
直到现在,我还经常能梦见敬爱的孙老师与我轻柔的说话,梦见自己的物理作业又没完成、考试又没及格……
- 回家的路
爸爸工作在县城,有时晚上抽空来学校看我,临走时给我留些零花钱。平时我很少去找爸爸,只是隔三差五到了周末才去,为的是骑他的自行车回家。
七十里的路途,已经被我骑得烂熟于心。记得上晚自习时,我曾经闭着眼把这段路程默想上几遍,然后按比例描画到纸面上。看起来拐弯抹角连绵起伏的线段,竟与实际大致不差,绝对可以当导航图了。
七十里,我骑得最快的一次是两小时十五分钟,这当然是往家走了,正所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最慢的一次用了近四个小时。那是深秋季节,一个周一的早上,我从家往学校赶,正值天降大雨、刮西北风。当时正赶上爸爸在家短休,他不放心我,便提前终止休假,骑上车陪我一起回县城。
那次的雨是那么的大,风是那样的狂。为了让我省点力气,父亲骑车冲在前面,我在后面跟随。尽管都穿着雨衣,但那扑面而来的风雨很快便打湿了全身。
大概是怕我给淋出病来,中间路过市里时,父亲带我去了老姑家避雨。惊讶不已的老姑来不及多问,立马给我们熬了姜汤喝。喝完姜汤,又换上老姑找来的干衣服,我和爸爸抓紧时间又上路了……
年过半百的父亲,猫着腰、躬着身,迎着风雨奋力地蹬车前行——这个画面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永生不会忘记。
妈妈总为此埋怨爸爸,说你怎么能让孩子总骑车往家跑呢,多累呀!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又那么累,你就不心疼他吗?
爸爸很无奈。他当然不愿让儿子经常骑这么远的路,累先不说,关键是不安全那。可每次看到儿子从学校跑过来时那兴奋、迫切又坚定的神情,他别无选择。
- 累并快乐着的周末
每次回到家,几乎都是晚上九点左右。夏季还好,这个点儿了,一些老的少的依然还坐在村队部门口的大槐树底下,唠嗑乘凉。冬天黑的快,天儿又冷,家家都早早就关门闭户了;迎接我的,便只有那声声犬吠了。
母亲也不知道我哪个周末回来,没办法给我留门,我便只好翻墙入院了。
每次看到儿子回来,母亲都既高兴又心疼。劳累了一天,尽管有时都已入睡了,但听见我的叫门声,妈妈都一骨碌爬起来,忙不迭地给我开门,欢喜之余,自然也免不了嗔怪责骂几句,随后便是忙不迭地烧火做饭。
我记忆中,回家吃得最多的,是妈妈的炒鸡蛋、卧鸡蛋。无论是卧还是炒,里面都放了白糖,吃一口,甜到心里。
回家,只要能在第二天帮家里干点儿活儿,一路的颠簸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到地里,我便把内心积攒下来的歉疚与郁闷,都发泄到两只手上,发疯般地干活儿。
“小军啊,悠着点儿,别累坏了!你就是再能干,就这一天又能管多大用啊?”
有一次,我正撅着屁股,顺着一眼望不到头儿的长垄拔花生,下地路过的邻居陆大叔,远远地站在地头儿,冲着我大声喊。
陆大叔的话,虽说是饱含关爱,却多少打击了我的自信心,犹如在一盆燃烧正旺的炭火上面浇了碗凉水。
细思之下,我明白了,自己的行为尽管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轰轰烈烈、竭尽全力了,可对于整个家庭而言,真的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家人看似都挺高兴,没太阻拦自己,那多半是想着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而已。
大的格局一旦确定,小打小闹又有多大用处呢?
- 父亲提前退休了
正当我陷入新的彷徨之时,爸爸退休了。
爸爸刚五十出头儿,身体也很好,为什么要提前退休呢?好长一段时间,这个问题都萦绕在我心头,却一直没有开口问过父亲。
这还用问么?
爸爸一退休、回乡下,家里的面貌便焕然一新了。除了侍弄几亩地以外,还养了不少鸡。
再次回到家里,我发现母亲脸上渐渐开始长肉了,皱纹也填平了不少。家里到处充溢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这时的我,正进入高二下学期。
少了家的牵挂,从此,我开始把全部精力都用到了学习上。加班加点补回欠账、寻找感觉跟上节奏、扩大优势后来居上……背水一战的我,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种良好的状态,一直陪伴我到高三、高考。
那年高考,我在全校排名第十。
投稿岁月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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