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吻①

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极了摒弃希望前赴后继奔往欲望的蝼蚁。

我来到这座城市四个月了。

除却临近的几家餐厅，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但我还是融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路边等绿灯亮起，然后裹紧身上的衣服，和不同的人们擦肩而过。

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句话，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我是不是扭断了脖子，不然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的人。”

到底是当时的自己太年轻，轻信了这句话，将所有的遇见都看成不易的缘分。不懂得放手，也学不会离开，傻乎乎的，任由人伤害。

兜里的手机很不安分的嗡嗡作响，许久未见的老友将她像是带着热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这边。

“林路，我要结婚了。”

心里的火像是被这寒冷的风吹灭了一般，变成一堆燃烧过后的死灰。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分量，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

“恭喜啊，我们阿清。”

恭喜你，我最后的朋友。

阿清是我在路边捡的姑娘，那时的她穿着单薄的外套裹着单薄的身子，头发粘在一起看的出来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

看起来萧瑟极了。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是的，萧瑟。

一个孤独的姑娘顶着一头油光发亮的头发，眼睛藏在这一片头发后面，看得出来是面无表情无所谓的样子，看不出来的以为是受了虐待被人浸了油桶受尽了虐待的可怜虫。

除了萧瑟，我大概找不出来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在飘着雪的冬天里裹着一个看起来很薄的大衣蹲在公园长椅上的姑娘了。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揉了揉被烤红薯烫的发疼的手，看她点头，便分了她一半这热的好像要把整个冬天都暖化的烤红薯。

当时的我或许没想到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也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在那边安静了很久，我在这边听着她的呼吸，有点不知所措，低头走了太久的路，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在处于什么地方。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马路对面的绿灯，思索着到底是过还是不过。

“你就只是一句恭喜吗？”

电话那边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我知晓她这是生了气，可是如今，她就算再生气又与我有何干系。

我还没找到回去的路呢。

对面由绿灯变成了红灯，又从红灯变成了绿灯。我已经在这路边站了许久，为了不让旁边的人以为我真的是在找机会碰瓷，我只能握着手机随着人流过了马路。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会满意？钱？房子？汽车？珠宝？还是……我的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其他几样大概我办不到了，最后一条我倒是可以实现。”

大概是因为我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又或许我说的话刺激了这个快步入婚姻的新娘敏感的神经，她在很尖锐的冲我喊了一句滚蛋之后，挂断了电话。

搞什么，明明是她先招惹我的，最后反倒都成了我的错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在这个城市里遇到了一个很像阿清的女生，化着很淡的妆，浑身散发的都是一股子清纯劲，然后从一个她不爱却很有钱的男人的车上下来。

我曾经叫住她递给了她一杯热牛奶，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单薄了，单薄到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遇见的阿清。

“你很需要钱吗？”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笑了。

然后，她说:“是的，我很需要。”

她看着我，眼睛毫无生气，像是一潭死水。

我终于察觉到了我问出的问题所带着的恶意，在她安静的注视之下，我仓促的道了歉然后落荒而逃。

我躲到她对面的书店里，然后看着她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冲着我举了举杯子说了一声谢谢。

大概是苏小北告的密，阿清很快找过来了。

我还没有见过比苏小北还要自私的人，我和他绝对不像八点档的电视剧男女主角一样有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感情，除了狗血，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也不存在友情。

我们是相互憎恶的陌生人。

他是一个渣男。热爱所有让他能提得起性趣的女人，热爱折磨我。

至于为什么会折磨我，大概是因为我在他捧着花跟我告白的时候嫌弃了花的俗气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吧，真是一个小气的人。

阿清和苏小北的相识是因为我，或许是臭味相投又或是异性相吸，他俩背着我好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的阿清每天抱着我和我说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说苏小北跟她说我爱你，她说苏小北答应她等她到了21岁的时候就和她求婚。

“可是，他也说过爱我，说在我21岁的时候和我求婚。阿清，你可真傻，连这些都信。”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阿清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疼。

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