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想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毕加索这样一位终生痴迷于女性和爱情的创作者,为什么会“放过”他身边的罗兰珊。
毕竟,她如此温柔、如此美丽。
在立体派的前卫实践大本营里,她是唯一的女性。
“唯一”是个奇妙的词汇。曾经有人这样描述道,男性终生追求的是“the number one”,而女性终生追求的是“only one”。
“万绿丛中一点红”,我喜欢这样的描绘,只一点,这个画面就被调和得均衡了起来。这一点红,足以使“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万花丛中一点绿”却不同,这一点绿是压不住万花的,总有一种即将淹没在温柔乡的岌岌可危。
一次怀着某种好奇心,点开了小说网站的“男频专区”,看了几部的简介之后笑得难以自抑。
男性同胞们的梦想如此直白得可爱,“称王称霸”“妻妾成群”大概是男性网络畅销小说不能缺失的两大要素。
以此打趣男性朋友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背后,需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觉,不然美梦绝对会变成噩梦,因为没有一个女孩,是好招惹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样的男人总是值得尊敬的。
想起闺蜜说,她很奇怪,两次喜欢的,都是对别人钟情不变的男孩,大概是天生的“虐恋”体质。
我想那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不过是女性最常见的心理偏好罢了。“the only one”,即便对象是他人,故事也是迷人的。
因而总对罗兰珊怀着一种羡慕,立体派粗狂硬朗的线条相互交织,让一位最柔美的女性站在其中起舞。很奇怪,却也很自然。
我常常想象和罗兰珊交好的男性友人,强势雄性如毕加索,狂热随性如马蒂斯,大概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安静的“月光女神”在他们周围,就像狮子身旁美丽的训导员,她大概也不必说什么,在场就已经是秩序本身。
这是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男人们把对女性的宠爱看成一种义务,有女性在的地方,礼仪就在。
其实中国男人和法国男人一样的大男子主义,但中国男人的“疼爱”大多仅限于关起门的自家生活里,大庭广众,“面子”总是好的,大丈夫不能耽于儿女私情。中国男人的严肃紧绷也是源于文化的价值导向。欧洲骑士们觉得在战场上死亡和在为一位女子的决斗中死亡一样壮烈光荣,这种文化上的松弛使得他们可以大胆地去了解和热爱女性,在这点上,他们是幸福的。
女性当然也幸福,想起一位时尚界的人士说,法式风格是大家都热爱、却最难模仿和驾驭的,因为法式服饰动人的,不是那条简简单单的碎花长裙,而是那种随性优雅、慵懒妩媚的风韵。
韩国风格的可爱文艺,日本风格的清冷简洁,都是可以学习复制的产品,唯有法式风情,依靠的是骨子里那点从未迟疑的自我热爱,画皮之外,先得画骨。
我想传统的法国女性代表大概不是香奈儿,而是罗兰珊。香奈儿很不满意罗兰珊给自己的画像,因为它太过“女人”了。妩媚、温柔、安静,从来不是香奈儿,香奈儿是“和男性赛马的人”,有点像我们的花木兰,“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那是另一种英气的美丽。
在精神上,我也许与香奈儿比较接近。我的同学中,曾经有一位非常优雅的女性,总让我想起紫罗兰,神秘、宁静、悠远却韵味无穷。我深深地欣赏她身上的美,却也知道,那永远不会是我。因为我的特质完全相反,野蛮、恣意、率性烂漫,更像“离离原上草”,美妙的是那一点“生命力”,就像梵高画中燃烧的向日葵。因为有了向日葵,紫罗兰才是馥郁优雅的;因为有了紫罗兰,向日葵才是热情炽烈的。
不同,正是造物主的恩赐。也给了人“各花入各眼”的选择权。
香奈儿群雄逐鹿、快意人生,但总归也有些武断决绝了,其实收藏这幅不像自己的画像,也许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让她重新审视自身更多的可能性。其实每个成熟的女人都是多面体,没有绝对的柔弱和坚强,看待世界,也未必非要停留在一扇天窗。
今天的主流观点是“伟大的灵魂雌雄同体”,推崇香奈儿、波伏娃、杜拉斯这样的女性,罗兰珊是不一样的。她并没有“抗争”的欲望,因为她真心喜爱并悦纳着自己的女性身份,她一生的作品更是将属于女性的那种柔软、朦胧、梦幻之美贯彻到底。这是另一种智慧。
我想真正的女性主义,未必是要穿西装、剪短发,也未必是要时刻和男性保持强硬的竞争和对立观念。也许,真正的女性主义,是热爱自己,无论是性别还是容貌,无论是精神还是灵魂,深深自信“我即天使的吻痕”。正因此,伸出手,对面无论是毕加索还是马蒂斯都没有关系,因为我的智慧和你的智慧,我的才华和你的才华,我的美丽和你的美丽,一样宝贵、一样动人。
如此,自由在绚烂世界行走,如同《简爱》里我最喜欢的对白:I MUST AND I CAN ALSO BE EQUAL TO THE PURSUIT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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