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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时,也曾养得一只好黑鸟

我少时,也曾养得一只好黑鸟

作者: 淡墨归尘 | 来源:发表于2017-09-05 09:26 被阅读32次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堂姐来的时候我正和妈妈赌气,眼泪打着转儿就要滚下来了。她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说:“谁又惹了你了?”然后将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她手里捉着一只八哥。

            这是一只幼鸟。羽翼还不是很丰满,身上满是灰尘,混着长时间被抓在手里留下的汗液,十分凌乱,一只翅膀上还沾着斑斑血迹。深褐色的嘴紧闭着,时而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鸣叫。嘴上端靠近鼻孔处夹杂着一些细小的白色绒毛,有点像人不修边幅的样子。一对深蓝色的眼珠已经没有了应有的光泽,看上去满是疲惫与敌意。姐姐说,这只鸟是被气枪伤了。

            我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份“礼物”,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时候我们没什么玩具,捉只鸟来养养一直是童年生活中的一项主要内容。我们最喜欢的鸟是八哥,因为大人们都说,养大了可以教它们说话。我记得经常和两个死党一起,到处祸害鸟类。大家心中都没什么“益鸟”之类的概念。而大人,除了不让捅燕子窝外,其它也不加干涉。记忆中我曾成功地将一只幼鸟养到会飞,后来将它放生了。这成了我小时候比较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但不是这只八哥。

            这只小八哥从此便成了我的玩伴。我按照妈妈教我的方法,用清水给它洗净伤口,没有酒精,就用棉花沾上酒消毒,然后涂上药。那个夏天,我穿着背心短裤,脸上挂着汗水,光着脚丫子奔跑在村落里,从树叶上寻找卷叶虫来喂它,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小家伙。拥有小八哥让我成了他们一段时间内的领袖。

            卷叶虫也不是天天有的,我只好给它喂米饭,喂馒头渣,有时候还把妈妈给我煎的鸡蛋分给它吃。喂这些东西得喂水。有一回我把它的嘴按进水里叫它喝,它却使劲挣扎。妈妈笑着说:“你把它的鼻孔都放水里了,呛着了。”然后找来一只装过眼药水的小塑料瓶子洗干净,用开水消了毒,再装上清水,一滴一滴地送到它嘴里。它喝得很畅快。

            小八哥在我和妈妈的照料下一天天长大了。它的伤口早已经痊愈,一身羽毛变得乌黑油亮,精神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大概是翅膀受过伤的缘故,它一只飞不高。但它不再像开始一样生疏,我和伙伴们玩的时候把它放在一边它也不会跑。有时候还会拍着翅膀跳到我的胳膊或肩膀上来,闪动着宝石般的蓝眼睛,很是可爱。当它“喳、喳”地叫着的时候,便可以看见嘴里嫩黄的舌头。妈妈说:“你可以给它‘圆舌’,然后教它讲话。”

            “圆舌”是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打湿后沾上盐,覆在鸟舌上,再用指甲隔着布将上面的一圈角质层抠掉,让它们的舌头变得像人的那样圆润,这样就容易学说话了。妈妈说,以前外婆家隔壁就有户人家养了一对会说话的八哥。我对此非常好奇,但一直没有去尝试,我怕弄疼了它。

            一天下午,东南风吹得很是欢畅,非常凉爽。大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我带着小八哥坐在屋后的树荫下,悠哉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夏日。我给它吃了一条青虫,它竟然站在一旁睡着了,头还一仰一合,像极了一个打瞌睡的人。我一会儿看看它,一会望望阳光投下的斑驳树影,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搔我的眼皮,然后我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了。转头看时,小八哥已经不在了,只看见邻居家大花猫的尾巴。我急了,慌忙追过去。大花猫跑进屋子里,绕了几个圈又钻了出去,然后飞快地爬上一棵树,跳到了一堵土墙的另一边。

            我望着近三米高的土墙,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村落上空,只有枯燥的蝉鸣附和,无人回应。

            事隔多年,我脑海里还能清晰地浮现当时情景:小八哥的头被猫整个咬在嘴里,嘴张开着,却无法发出声音,眼睛半闭,翅膀和双腿不停地扑腾、挣扎……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被猫吃掉了,也没有找到它的尸体。现在想想,它在被猫的利齿撕碎的那一刻,抑或是重伤之后被扔在野草从中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该是何等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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