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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含隐异》

《观含隐异》

作者: 哥舒愁眠 | 来源:发表于2019-12-03 22:18 被阅读0次

第三章


(1)

李从嘉依旧坐在太师椅上,冷漠地看着伏倒在地上风菩萨的尸身和在那具尸身后负手而立的曹彬。

阒然无声,只有时间在厅堂里流动。

曹彬凌厉的目光于刚刚跌落在地带着血迹的长剑上停留了一个弹指的时间。

尸身上的窟窿里依旧在流血,血流到了曹彬的脚下。

他向后退了一步,那血却似乎有灵,慢慢沿着那轨迹,继续往他的脚下流。

他的背已经靠在了门上,退无可退。

血液在他的身边慢慢聚集。

他倒不怕这汇集而成的血洼,只是觉得心中烦闷。

他从腰间取来酒袋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

他看看自己的剑,“则阳”依旧在背后的剑鞘里,“德充”也未见过血。

剑未动过,自然不是自己杀的他。

即便是他杀的也无妨,反正风菩萨已经死了。

他报不了仇,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至少他现在已解脱了。

剑还在那里躺着,曹彬又忍不住去看那无主之剑。

这剑已是他的,可他的眼神却变得伤感起来。

时间从曹彬的左耳缓缓流入,在他的脑子里驻了足。

无论当下的得意与失意,蓦然回首时即便盛夏的阳光都带着三分酸楚。

这大概便是时间的魔力。

当下的一点点快乐,在未来却是怅然若失。

他知道,人生是苦痛多于欢乐,却依然不得不艰难而行,只因为对未来的一点可笑的希冀。

他如今的希望呢?

唯剑,唯芳仪而已。

梦是虚妄,梦是绿色下的红色,梦是以为生在九天却日日时时被一切的酷刑煎熬。

我们都是老天的奴隶。

(2)

晋州

我的下颌没有胡须

我的头上没有金冠

我的身上没有着甲

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庄园里,练了一会儿剑

我的剑法自游僧宝藏大师处学来

宝藏大师是当今剑法第一名家,有人说他曾以一把破剑在三十招内将剑架在了耶律信的脖子上,还有人说他一个人便可稳稳胜过耶律信张羽贤和顾简文三人联手

武林中人当然可以随意说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人见过宝藏大师的剑法,耶律信、张羽贤和顾简文也绝对不会联手

可是那日我见他时,他的样子却十分狼狈

听门子皮小五说,他那时中了毒,浑身奇臭无比,一只手掌已经完全溃烂,而另一只手已没有了皮肉,原本应该是白色的骨骼这时却成了璀璨生辉却让人毛骨悚然的七彩的颜色

小五也是信佛的良善之人,见门前倒着的这人头顶上有戒疤,身着一套破烂僧袍,形容十分可怜,便把他像拖死狗一样从我家的后门拖了进来,恰好被我家养的一个武师看到

那武师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见是宝藏大师,吓了一大跳,便立刻去找我父亲

我父亲为了医治他的毒伤,把整个晋州的名医全都请到了家里,可那些老先生看着宝藏大师的样子,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他们甚至瞧不出来他中的是什么毒

那天,也是他运气好

父亲的至交“神医”孙博望从京兆府远道而来

孙博望一见宝藏大师的样子,便连连摇头,让父亲赶紧把他从家里扔出去,以免惹祸上身

“你听说过三年前的成都府‘剑神’傅屠狗,还有最近幽都府花家老大花郁橒失踪的事吧”孙博望问

“花家老太爷悬赏万两黄金,要找到他的儿子”

“我想,他们都已经死了”

“哦?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也不过只是耶律信,宝藏大师那么几个人而已”

“可是如今宝藏大师也中了剧毒”

“那便只剩耶律信了”

“据我所知,耶律信那人武功极高,为人却极自负,绝不会下毒害人”

“那你说,还有谁?”

“你听说过大理的段思平吗?”“那个老和尚所中的毒,名叫‘伊兰’。‘伊兰’是段思平独门毒药,江湖上闻之色变,却从未有人见过中毒者的模样。”“段家人本极少和中原人打交道,他们家的拳脚刀剑功夫也是稀松平常,可是近几年来,却接连杀了傅屠狗,花郁橒,几乎毒杀了宝藏大师”

“我不知道,他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屠狗,花郁橒,还有如今的宝藏大师,他们手里都有名剑。”

父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让王、山木、还有宝藏大师的宗师剑”

“这三把剑古已有之,几百年来纵然腥风血雨,也没听说是由剑而起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些剑每一把的名字都出自《庄子》。这些年来我遍览典籍,《庄子》一书至少也读过十余遍,可是依然没有半点头绪”“我知道,你也有一把藏剑,名叫‘天运’”

父亲一笑,不置可否

“你最好小心提防段家的人”

“连宝藏大师都着了道,我武功平平,纵使刻刻提防又有何用”“我倒也不担心那些,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总该想想办法救救那老和尚”

“‘伊兰’这毒,除了段思平本人以外,无人能解”

“你也不行?”

孙博望苦笑着摇头,“我也不是神仙”“不过,我有办法能让他多活月余”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在我父亲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家疗伤解毒的神药‘五黼’,是我祖父依照我家先祖十常先生的一张不传之秘炼制出来的,能令腐骨生肌,能解天下百毒,虽然不能让那将死之人起死回生,不过只要他一日服我一粒药丸,可以保他从此不受痛苦煎熬”

父亲站起来在房里踱了一阵子,“这药如此神奇,恐怕炼制十分不易吧”

孙博望笑道:“那是自然”

“不知先生要多少报酬”

“你我几十年交情,况且我孙家祖训‘人命至重,有贵千金’,我又怎么会趁人之危”

父亲蘧然道:“那便请先生速速救治那老和尚”

孙博望面有难色,“我今日只随身带了这一瓶,大概有十二三粒药丸,却是不够”

“那先生的意思是……”

“我家中倒还有一瓶,可以让老和尚三十日内无性命之虞。可要是想再延生,我便得远去昆仑山采摘炼制药丸的仙草。山里毒蛇猛兽自不必说,一路上凶险万分,我又没有防身之器……”

“那我叫沈达一路随行照顾”

“那也不必”孙博望道:“沈达是你身边近侍,只怕你离不开他。我少年时也曾学过剑法,只是一只苦于没有一把趁手的剑”

父亲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先生是想要我的‘天运剑’”

孙博望连连摆手道:“‘要’字是万万不敢,只是借来防身而已”

“罢了,不过是一把剑,与我也没有什么用处。若是能换得当世高僧性命,倒也十分值得”

说着,他便命人把剑取来

孙博望一见那剑,喜形于色,两只手紧紧握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丝毫不觉失态

把玩了一会儿,他才心得意满,把药瓶放在桌上,起身对父亲道:“每日辰时时分取一粒药丸,以酒融之,一半服用,一半外敷在他那只溃烂的手上,可让他延一日性命。至于他那另一条手臂,中毒已深,需得从肩部切去,以防毒气攻入心脉。等我一回到家中,便立即遣家里门人把那瓶药送来。以后每月的今日,我都会送来灵药”

父亲亦起身抱拳道:“那便有劳先生了”

孙博望走至门前,忽而对父亲道:“以一把绝世名剑换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

(3)

“以一把绝世名剑换取一个将死的废人,值得吗?”我问父亲

“那把剑也并非是咱们曹家之物,是为父当日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为父半生从军,杀戮无数,如今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细想一生所杀之人,也并非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倒有不少是平民百姓,无辜军士”

“我杀他们,也并非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和我同事一个君王”

“我那时总是在告诉自己。只要得遇明君,一统天下,百姓便可安居乐业。如今想想,却觉自己太过天真”

“为天下百姓而起兵杀伐,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即便得了天下,百姓依然如猪如狗,可以被骑在他们头上的人任意宰杀”

“宝藏大师如今虽然武功尽失,也还是天地之间的生灵,能救他一命,也算是为父赎了以前的一点罪业”

“你若将来从军为官,切不可打杀百姓,滥杀无辜,否则你也将像为父一样,半生不得安宁”

(4)

我再次见到宝藏大师时,他已可以下地走路

我记得宝藏大师那个时候的样子

他全身的皮肤是铁青的颜色,额头上生了肉瘤,看起来好像是一只眼珠子,两颗门牙自嘴里突出来,脸颊上有一弯新月似的伤痕,模样十分狰狞可怖

他缺了一臂,精神倒是不错,一见父亲,弯身行了个佛礼,却不说话

父亲亦行了一礼,摸着我的头道:“大师,这就是小儿曹彬”

宝藏大师点了点头

父亲道:“还望大师费心,教小儿些粗浅的功夫,让他将来出门时有一技防身,不至于让人欺负了”

宝藏大师道:“曹檀越客气了,老僧当把毕身所学尽数传授于公子”

宝藏大师告诉我,他教我的剑法名为‘阿含剑法’,共有五路八百九十二招,他如今身体不便,只能把其中一路使个形出来,至于内里运气的法门,却只能靠我自己领悟

不知不觉已过月余,我只把三十几招练得精熟,剩余的却是怎样也练不好

我想,他是对我藏了私

我以剑抵住他,逼他教我练习此剑法的诀窍

他只是笑,告诉我,我已是学得最快的了,他当日学这三十几招剑法,足足用了三个月才能使得纯熟

我放下剑,心里窃喜

“那我可以学你余下的那四路剑法了吗?”

“等你练会这路剑法,天底下能稳赢你的已不超过十人了”

“可还是有十个人能胜过我”

“你已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了,还不满足吗?”

“做不到第一,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默不做声

“只怕再过几日,你便见不到我了”

“你要走”

“对,去很远的地方”

“那是哪里”

“佛祖那里”

“那我怎么办”

他面上忽的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

“你只需要按我教你的方法,把余下的剑法练好”

“那剩下这几日你把所有剑法画个图册出来,你走了我也可以依此练习”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从此我便再没见过他

又过了几日,皮小五来拜见我,告诉我老和尚临终时让他转达给我的话

想做第一,不必再学什么剑法,只需找到那些绝世名剑

当今天下,绝世名剑中惟“宗师”和“帝王”,而“帝王”又稍压“宗师”半头

除此之外,“天地”“天运”“天道”“达生”“则阳”等剑,得其一也可纵横天下

(5)

晋州

我在偌大的庄园里练完了剑,到亭里坐下

一个少女接过了我的剑,细心擦拭干净后插入了剑鞘里,像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抱在了怀里

她叫小桥

另一个少女给我点了一盏茶

她叫小南

小桥的脸尖一些,身材清瘦一些

小南的脸圆一些,身材丰腴一些

可是她们都很美

“小桥,我今日的剑法怎样”

“公子的剑法,比昨日更快了一些”

“小南,昨日到哪里了”

“到《杂阿含经》第九卷了,公子”

“嗯,你诵来吧”

小南先在池塘里洗过了手,用锦缎擦干后,从石桌上捧起一卷经来,柔声诵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尔时世尊晨朝着衣持钵入王舍城乞食尔时天魔波旬作是念沙门瞿昙晨朝着衣持钵入王舍城乞食我今当往乱其道意

时魔波旬化作御车象类执杖觅牛着弊衣蓬头乱发手脚剥裂手执牛杖。至世尊前问言瞿昙见我牛不

世尊作是念此是恶魔欲来乱我即告魔言恶魔何处有牛何用牛为

魔作是念沙门瞿昙知我是魔而白佛言瞿昙眼触入处是我所乘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是我所乘

复问瞿昙欲何所之

佛告恶魔汝有眼触入处耳鼻舌身意触入处若彼无眼触入处无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汝所不到我往到彼

尔时天魔波旬即说偈言若常有我者彼悉是我所一切悉属我瞿昙何所之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若言有我者彼说我则非是故知波旬即自堕负处

魔复说偈言若说言知道安隐向涅槃汝自独游往何烦教他为

世尊复说偈答言若有离魔者问度彼岸道为彼平等说真实永无余时习不放逸永离魔自在

魔复说偈言有石似段肉饿乌来欲食彼作软美想欲以补饥虚竟不得其味折嘴而腾虚我今犹如乌瞿昙如石生不入愧而去犹乌陵虚逝内心怀愁毒即彼没不现”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若有所悟,却终不得其法,又细细翻看了老和尚留下来的图册,依照刚刚小南所读经卷,在脑中回想刚刚所练的剑法

剑与经,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联系

原本的一切,这时都成了错的,那一剑不该那样削,那一剑也不该那样刺

为什么前人能以一部经书创出独步天下的绝妙剑法,我如今沿着前人的路走,却始终不能得其精髓

我如今已有二十岁,依然一事无成,只能天天躲在这庄园里练这些劳什子剑法,即使再练百遍,也绝不会赢过那些人

听说广阳县里一个少年,今不过十五岁,已独自一人灭掉了巨匪玮泽寨

他是叫裴恶来吧

江南李弘冀,据说有其祖父遗风,手下能人如云

永宁宫里,一场杀戮,杨家人尽数被屠戮

我听到有人在嘲笑我,说我不过是因为父辈的荫庇,才能做得营指挥使,至今却从未打过一仗

我恼怒起来,抄起那部经卷,将其狠狠撕碎

小南抚着我的背,柔声宽慰我

我像个孩子一样在她怀里流泪

我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胸脯,我下意识如同一个待哺的婴孩咬住了她的乳头

我闻到她身上的女人的气息

在我的房里

她似乎比我懂得更多

我从她身体里出来时,手边有一把短剑

我就用这把短剑杀了她

小五收拾了她的尸身,小桥替我热好了水

我沐浴时,小桥便侍奉在我身边

“你怕吗?”我问她

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我就不会像对小南那样对你”

我知道,她懂我的意思

她一直比小南聪明

“《庄子》到哪里了?”

她细声道:“到《应帝王》了”

她没有拿过书来读诵,而是默背道:“阳子居见老聃,曰:‘有人于此,向疾强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勌。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聃曰:‘是于圣人也,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来田,猨狙之便执斄之狗来藉。如是者,可比明王乎?’阳子居蹴然曰:‘敢问明王之治。’老聃曰:‘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

“好了,不必再背下去了”“我心里有些烦乱,你这就出去吧”

她应声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邪念

她是个好姑娘

就像李芳仪一样

曾听恶来说起他心里的女孩子

那个眼睛里藏着漫天星辰,一瞥一笑都在闪闪发光的女孩子

她不是李芳仪吗

为什么那天要喝那么多酒呢

酒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了陷阱

我虽然讨厌吃人的现实

但我更加讨厌那个丑恶的世界

我总会想起小南的样子

她像个母亲似的轻抚我的头发

她像个母亲似的安慰我,鼓励我

他像个母亲似的照顾我

那天,她靠近我时,用她的胸来凑我的脸

她在我面前褪去了衣衫

她用手抚摸我的尘根

她教我,用她的手握着我的尘根,放进她的下体里

她让我咬她的乳头,她的下体流出了水

她那天咿咿呀呀地叫,像个妓女

她已不是我的小南了

他们为什么都要来骗我呢

我竟然成了他们的奴隶

(6)

李从嘉看着曹彬,曹彬的视线落在地上的“达生剑”上。

——他一进来,并未问我芳仪的情况,而是看着那剑出神

——天下人都知道,曹彬有两项挚爱,一为天下名剑;一为我妹妹李芳仪

——看起来在他心里,剑的地位要更甚于芳仪

——芳仪却没有看错了人

——要是恶来在这里,别说名剑,就算是玉玺他也不在乎,他只关心自己心中所爱

——人们常说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却也远不及他

——七月十五,你何必要回来呢

——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你

——他们都以为,是我用诡计杀了你

——他们都以为,我李家的刀比不上你杨家的剑

——我李家的金错刀,不比你杨家的帝王剑差

——其实,即便真的差了,我也不在意了

——你说你和她只是君子之交

——我也知道你并非是那样的人

——可你带走了她,我将成为天下的笑柄

李从嘉将手掌在太师椅上敲了三下,自厅后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李从嘉指了指地上风菩萨的尸体,那中年汉子会意地点了点头,便蹲下去扛那尸体。

同时,那女人便来替李从嘉处理肩上的伤口。

这时,李从嘉忽的按住了中年汉子,从风菩萨的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来。

这念珠裴恶来曾一直戴在手上,从不离身。那日他掩埋他的尸身,却没有找见这串念珠。

——敢情,他早知道自己那日会死

——要是他不想死,我也杀不了他

——你死也不给我一个堂堂正正胜过你的机会

李从嘉把念珠递给那女人,示意汉子把那尸体扛出去。

木门吱扭扭响了一声。

“从嘉。”

曹彬把自己的视线从地上的剑上移开来。

“二哥。”“坐吧。”

女人这时已为李从嘉处理好了伤口,退了下去。

“你没事就好。”曹彬道。

“我倒希望自己有事。”李从嘉笑道。“二哥是来接我去汴梁的吧。”

“我也不想这样。”曹彬嗫嚅道。

“二哥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也并未怪你。”

“你这时想走,还能走得了。带着芳仪一起,换个地方去过平民百姓的生活吧。”

李从嘉站起来,大笑道:“逃?”“二哥未免看轻了我,李从嘉虽然从来不是个好皇帝,却也不必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我这便随你去汴梁见你的皇上。”

曹彬看着他,却忽然发现他竟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人。他们相识十余载,他一直以为李从嘉便如这江南地方的大多数人一样,自娘胎里便有三分风流,却难免少了七分血性。

“好,我们便同去汴梁。”

曹彬走出一步,忽又问道:“从嘉,芳仪呢?我想再见她一面。”却见李从嘉面现痛苦之色。

曹彬跌坐在椅上。

——李芳仪是个烈性女子

——她决计不肯逃走,也不愿被人带去汴梁

——那她便只有死

沉默如刀。

曹彬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拾起那把“达生剑”也不觉得欣喜。

原来名剑终究抵不上那个女人的分量。

天上乌云低垂,似乎是要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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