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之余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看了电影,由于不是张迷,原著只看过片段,仅谈看电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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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龙的姑妈是整个电影里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人,虽年逾半百,但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充满风情,想必年轻时也美貌斐然,同时她并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女子,梁季腾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富商,周围自然围绕着许多莺莺燕燕,家中也有几房妾室,这样的情形免不了一番斗争,姑妈可以在其中有一席之地,并在梁死后分到一笔丰厚的遗产,可见双商不低。原著中有说明,梁生前姑妈很讨他欢心,所以梁将大半财产都给了姑妈。姑妈目标明确,物欲极强,嫁给梁这样的老头,前半生在梁家忍辱负重,不过是想从他那里得到遗产,以保往后可以重新开始人生并生活无虞。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梁死得晚,等姑妈盼到她想要的,最青春的年华已然逝去,她内心是不甘的,只得通过从其他年轻男子那里获得慰藉,年轻时,她出卖自己的青春,等年纪大了,便买别人的青春供自己消遣。说她快乐吗?从物质层面上,她过得极度安逸,家里每天派对不断,华服珍馐,有丫鬟随时伺候,来往的都是些富商巨贾。但也难免空虚,在午夜梦醒,一个人独倚窗边抽烟回忆往事,她无儿女,也无正常的爱情,名声也不好听。很多人怀疑她会不会后悔,我想大抵是不会的,因为她自己内心深处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就连自己的亲侄女葛薇龙阴阳怪气嘲讽她时,她依然是不动声色,泰若自然,这样的嘲讽,或者其他的奚落,她或许已经在嫁给梁之前想到过,嫁给梁之后也听到过不少,甚至她听到过的可能比葛薇龙说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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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葛薇龙,不免惋惜,她最后走上交际花这条路,与其说是姑妈推波助澜,不如说她是“求仁得仁”,自甘堕落。从起初她自己登门与姑妈认亲,再到与卢兆麟的交往都不单纯,她希望姑妈可以支持她完成学业,可姑妈精明老练,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利益,不愿帮她。后面留她,是一眼看出司徒协对葛薇龙有意,想以她为饵,钓住这个金主。期间去唱诗班结识卢兆麟,是看中卢的家世和学识,希望在香港傍个依靠。只是没想到被姑妈截了胡,卢还是被姑妈勾搭走了。俩人在车上的对话极其有意思,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卢兆麟一点就透,很快领会到姑妈的暗示。细思卢兆麟在与葛薇龙谈话间貌似不经意的询问:听说你姑妈有个半山别墅,好像是无意随口一说,但从中却可以看出,卢是有心了解过姑妈的身家,也就是说,卢想通过葛薇龙接近姑妈。葛薇龙的家世及她受的教育足以让她相较于睨儿这样的丫鬟,有更多选择。可她败在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人性实在缺乏了解。看不上当教师看人脸色赚苦钱,又有些自命清高,当她嘴里对姑妈说出:花死人钱,由此可见她从心里还是看不上姑妈,不曾想,在姑妈家体验的一切,她也在“花死人钱”。二进二出姑妈家,完全变了个人,当她第二回换回素净的学生装,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离开姑妈家,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乔琪乔,回头看了一眼他,眼中含泪,内心有一番挣扎后,还是转头就走时,那一刻,我以为她战胜了内心的矛盾,不由得开始欣赏她的志气。不过这是我的一厢情愿,葛薇龙还是回来了,回到了姑妈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并且开始请教姑妈如何赚钱,也主动投入了司徒协的怀抱,彻底走向堕落,她回不去了,逃不了内心对物欲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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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甘愿出卖身体,养乔琪乔这样的浪荡子,更是让人费解。乔琪乔并不爱她,他与葛薇龙结婚也有自己的目地,不过是在心里权衡利弊下来,认为和葛薇龙结婚,对自己最有益。姑妈,葛薇龙,乔琪乔这三人都是一样的人,住同一屋檐下,也并不尴尬。回想起葛微龙与乔琪乔的相识,最初她是有戒备的,吉婕也曾多次善意提醒过她,远离乔琪乔,可最终还是沦陷其中,从始至终,她都是清醒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
有人问葛薇龙以后会像姑妈一样吗?可以斩钉截铁肯定她当然不会,因为她既没有姑妈的财大气粗,也没有爱人,吃不了苦,除了年轻一无所有,刻薄地说,物质和精神最后一样不占,结局不会太好。
影片中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姑妈有魅力有手段,乔琪乔却不为所动,其实很明白呀,这两个人都是情场老手,姑妈那点伎俩,乔琪乔再熟悉不过,纵然她有吸引力,毕竟年纪摆着,乔琪乔还是嫌弃的。
这个故事里的一切,并不是个故事,也并非香港战前独有的社会人情,它说的是人性,相比葛薇龙,我更欣赏姑妈和吉婕,姑妈对葛薇龙的改变洞若观火,她确实不能说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可以说她有些坏,但她比葛薇龙更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吉婕清醒又能保持理性。葛薇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茶里茶气,喜欢粉饰和掩藏。其实生活中,像葛薇龙这样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她们当然不会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无论做什么,她们都会为自己寻一些正当让人看得顺眼说得过去由头。
你说爱情是什么呢?不太好听地说是各取所需,人都说张爱玲善于写男女情事,深悟其道。我猜她有如此洞察力,和如此现实苍凉的领悟,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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