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母亲

童年是一出戏，戏里的主人公是我和母亲，童年是一段情，充满着悲伤、喜悦和泪水，时光老去，岁月不再，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那年的青葱岁月。

我们必须长大，而长大的代价就是失去一些美好，我们必须成熟，而成熟的代价就是我们不再年轻，不在意气风发。我们终将变成孩子嘴里的大人，开始以大人的名义教育孩子，我们终将会倚老卖老，以老人的名义。

我们永远挨不过岁月的变迁，我们永远得不到要等的人，我们终将要失去的爱人，任人生如何流转，最终我们还是会变成我们曾经最讨厌的大人。

母亲，母亲出生我之前，我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知道那是偶她很年轻，比现在的我还年轻，二十多年过去了，终于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时光催白了她的头发，她的身体不再强健，她的脊柱不再笔直，她，不再年轻。

我知道那时候是在农村，是比较贫穷的年代，我听母亲说，在她怀孕的时候，有一次去井边打水摔了一跤，然后我就出生了，母亲说，这孩子命真大，没啥事。

然后我就经常看到一个小男孩的影子，童年的小男孩的影子大部分都是从母亲的嘴里描述出来的，还有我自己的记忆中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这样，从最开始的母亲叙述的占大部分，然后我自己的记忆占大部分，因为慢慢的越来越久不在母亲身边，我的事情她也只是听我口述了。

母亲常说的一个故事：“儿子，你知道你小时候多倔强吗。有一次在院子里追赶小鸡，不小心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然后就躺在那里不起来了，我们骗你说，小鸡下鸡蛋了，让你去看看，你兴奋的跑过去，然后发现没有，再跑回来继续躺在原来的位置，然后等着我们扶你起来，你自己就是不起来。”

每次母亲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饶有兴致的和大家一起笑着，这个故事一说就是好多年，直到多年以后我的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依然记得，然后讲给他们听。

我的记忆中，我童年的母亲如此的温柔，她总是那么的喜欢倾听，我常常遇到隔壁的邻居，曾经的嫂子，后院的大娘，有那么几个人和母亲合得来，没事的时候经常来到我的家里和母亲聊天，她们总是讲述自己的家长里短，而母亲总是耐心的倾听，然后不时的安慰开导他们，而母亲却很少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苦难和悲伤。

两间砖瓦房，一个热炕头，几个女人总是来来往往从我们家来了又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一个人在大人的世界里独自玩着，她们也许不经意间的谈话，不经意间的举动，有时候都无形中被小男孩看在眼里，印在心里。

小时候的我如此的叛逆，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当然针对的只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而老师就是一个全能的上帝，他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不可违背。

1996年，那年我小学一年级，一次学校的老师在讲台上公然推销起一个叫做七巧板的玩具，老师说“这个玩具很好玩，可以拼出各种不同的形状的动物，大家回家记得和家里说，不要98，也不要89，只要2块钱。”哇塞，我太喜欢这个东西了，2块钱是多少钱，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不就是2块钱吗嘛。直到现在回忆起那年的学校附近冰棍场生产的冰棍是五分钱一根，而那年两毛钱我都舍不得吃一根冰棍。也许，2块钱还真是一笔巨资。

那个中午，我回到家跟在母亲的身后就想要老师说的那个什么七巧板，母亲去厕所，我跟在身后，母亲去喂猪，我跟在身后，我什么都不说，拽着母亲的衣角，然后只说五个字“我要七巧板，我要七巧板……”母亲急了，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我，我手里拿着2元钱，从来不迟到的我那天下午很晚才去学校，因为2元钱的七巧板，我知道那天为了这个七巧板我哭成了泪人，我心里念念不忘，2元钱的七巧板，那是我记忆中第一个玩具，我拿着2元钱从老师手里发下来的玩具，一个印刷纸各种图案的折叠好了的一张纸，里面包裹着如同巧克力一般的各种形状的塑料板。

也许或者曾经有那么一点兴奋，也许曾经真的很开心，也许……，我不记得当时的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后来七巧板的下落，只是记得那段故事。却不知道2元钱也许对我的家庭来说也许，是一笔巨资。

第二件小事，我小时候特喜欢吃冰棍，那时候喜欢只是原因之一，我想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我总是可以从买冰棍中找到一种胜利的感觉，我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也许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者是战胜母亲的喜悦，或者只是因为努力去得到一样东西的那种快感，总之，我就是想要，没有理由，没有目的。我真的喜欢吃冰棍吗，也许有那么一点喜欢吧。

小时候我的耳朵超级的灵敏，我的侦查能力也超强，无论我当时在做着什么，我的慕青在什么地方，只要我听到大门口有人在喊着“冰棍，卖冰棍了。”我一马能够快速的找到妈妈的位置，然后拉着她的衣角，施展我的念咒功夫，“我要吃冰棍，我要吃冰棍，我要吃冰……”一直到母亲拿出钱放到我的手上我才罢休。

很多次我发现母亲不在，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会先跑到大门外对着卖冰棍的大喊：“等一会”然后掉头回家去寻找母亲。当然不是每次的软磨硬泡都管用，不管用的时候就使出我的杀手锏，在地上打滚。母亲气急败坏，可是她没有办法打我，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打一个小男孩，因为她太温柔了，我就吃准了她不会打我的。

我始终记得，四年级时，我的一篇作文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在班上朗读，题目是《我的母亲》，第一段只有一句话，我的母亲是一位善良，勤劳又能吃苦的母亲。这句话一直，一直都记得。

多年以后，当我长大遇见很多人，也许却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如母亲一般的人，如她那般善良，那样的温柔的人，如夏日里温暖的风，如蔚蓝的天空中柔软的云，如山间清澈流淌着的溪水，干净，明朗而宁静。

童年是一段，抹不掉的记忆，它若隐若现刺痛着一个人的心，当回首的时候，我们偶尔悲伤，偶尔喜悦，偶尔莞尔一笑，偶尔泪流满面。

每日2000字计划  第16天

若清风

2018年1月9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