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奔驰在去往深圳的铁路线上。
临旁卧铺厢里几个人的对话传了过来。
“给你吃点我们的大饼,抹上大酱,那才叫一个好吃!”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东北人,他在一层左铺上探着身子,伸出拿着锅盖大小的大饼,正热情地递给在小桌旁低头吃饭的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
“谢谢,谢谢!”中年男人双手掌心一合,礼貌地回谢着,“那个东西太干啦,我嗓子咽不下去啦,我们广东人吃不惯你们的大饼啦,谢谢,谢谢。”这位广东人很有礼貌,说完还连声说了几句谢谢。
“这种饼ji(子)河南人才qi(吃)吧?”一层右铺的深圳人操着深圳普通话发着问,他有六十多岁。
“河南人可坏呢!”说话的是小桌旁的一位大姐。
这话题跳跃的!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大姐的话吸引了我,我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了看她,光溜溜的头发有模有型,一丝不乱,五十多岁的人了,大红的唇膏涂抹的嘴唇鲜嫩鲜嫩的。
“跟我们武汉人的坏还不一样。”
哟呵,大姐把话题又跳了个十万八千里,来至了武汉!
原来,大姐是武汉人,长期定居西安。
“河南人不实诚,到处行骗,还不讲卫生,很脏!武汉人也不实诚,但不会招摇撞骗。”
看来,这位大姐已经被“北”化了,成了一位地道的直爽北方人。直爽人说起话来不计后果。我心里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旁边若是有河南人或武汉人,心直口快的大姐该如何收场呀?
大姐的话匣子真的是关不住了:“我喜欢西安人,西安人对人实心实意,说到办到。武汉人,哼!”大姐头一偏,眼角一斜,做出不屑一顾样:“武汉人鬼心眼子多,当面说的很好,背后又是一套。”
此时嗓门有些提高的大姐,“啪——啪——”拍了两下胸脯,振振有词道:“我是武汉人,可我就是不喜欢武汉人!我最喜欢西安人了,所以,我们退休后就定居在了西安。”
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似的广东人、东北人、深圳人,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点着头。
忽然,“哐啷——”列车来了个急刹车,所有人都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地歪斜了一个不小的角度。
东北人发话了:“真他娘的怎么开的车?!”
“拿一车人练手了吧?”旁边人都打着哈哈。
“我们开公交的,既要看路又要开关车门,还得注意车内是否有老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麻烦事一大堆。开火车多清净,只看着铁路就行,操,这司机开得像地震似的,靠他这样,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手?”
哦,东北人是个公交司机,在深圳工作已多年了。
“公交车可不能像他娘的这位火车司机这样猛刹车,如果车内有老人那不就玩完了?!”东北人非得一口气把他想秃噜的都秃噜出来。
“那遇着闯红灯的行人不得急刹车吗?”西安的大姐性急地问。
“深圳人不闯红灯的!”一层右铺的深圳老头插着话,“一次,我和孙子外出,看见一位妇女正闯红灯,你们猜我孙子说什么了?”
大家伙都瞪着眼睛急等深圳老人说出答案。
老人自豪地说:“我孙子竟问那位妇女:阿姨,您是北方人吧?我们深圳人不闯红灯的!”
一直没插过话的我,此刻感到脸上骚骚的。
广东的中年男人接过话茬,说:“北方人不但闯红灯,还没礼貌。我在河南住了几个月,这几个月中,每次买东西或吃饭时,都听不到老板的谢谢、再见、你好之类的话。我们广东人就不一样啦,很讲礼貌的啦,认识不认识见面都会客气地打招呼。”
“我ji ji(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深圳的老人附和着。
我心里也点了点头。对广东人有礼貌这一点,我很认同,因为我在广东呆过。
“哐当——”火车又一次猛刹车,全车厢的人都来了个大幅度倾斜,东北人又娘老子的骂开了,有人接上了骂茬,新一轮的聊侃又开始了……
四人闲侃聊,一个小社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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