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天下人不容孔子,孔子亦不需世人容,若有人容,便为天下太平之势也。可如今,孔子却无法实现自己的仁政。几十年间,已经有了很高自身修行的孔子,在自己的家乡鲁国推行自己所尊崇的礼乐制度,把国家治理的比较安定,但是因为国君的腐败与权臣的贪婪,使孔子在鲁国看不见任何可以实现自己志向的迹象,于是他离开鲁国,开始了长达14年的周游列国之旅。孔子先是去了卫国,可是在这里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因为被匡人误会,又被匡人围困,再次回到了卫国,但是因为在卫国,孔子只看见了好色的人,却没有看到像好色一样好德的人,于是又离开了。在长达14年的周游列国之中,孔子经历了绝粮,又像一只丧家狗一般四处流浪,但他却已经认识到了,也承担了那份天命,那个他一生去坚持的使命。
在那个春秋大乱世,又有哪里是安定的呢?在那个春秋大乱世,又有几人是想要平天下的呢?在那个春秋大乱世,能做到并能长期延续天下安定的人又是谁呢?恐怕,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却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此付出努力,比如孔子。此时的孔子在卫国、鲁国推行仁政无果,便来到了宋国。宋国的一个权臣想要杀掉孔子,毕竟孔子在鲁国推行的仁政就是要把地方势力和权臣的权利还给君主。而宋国的这个权臣恐惧孔子来到宋之后,会削弱他的权力,因为可能他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的地位和权力,所以他才想使用手段把孔子给杀掉,但是最终孔子逃过一劫。并且孔子说:“我身上带的这种的使命,那个权臣能耐我何?”所以其实我们不难看出,孔子在实现自己志向和坚持向前走这方面,旁人所作所为并无影响。但是宋国,孔子也是不可能呆下去了,于是孔子就去了陈国,但是陈国本身并无实力又被强国包围,经常被侵略,忍受着战火的纷争,陈国此时的君主需要一个快速且有效的方法,来让自己的国家生存下去。那么孔子是否有机会在陈国推行自己的政治蓝图呢?很明显,是没有的,因为孔子的政治理想的实现需要时间。孔子在陈国呆了三年,但是这三年间并没有什么成效,而且孔子自己的生活也是困难的,他还想找机会让陈国存活下去。而此时孔子的心情可能还要比之前更加低落一些,因为他肯定会发觉他实现政治理想越来越渺茫了,大环境越来越乱,弱肉强食的这种法则在这个时代完全得到呈现,他又如何能不着急,如何不想尽快传播呢?
过了不久,孔子就绝粮于陈国和蔡国之间,跟随着他的人都饿病了,几乎没有人能站起来,此时的孔子仍然在讲着自己的仁学和礼数。子路很愤怒,对孔子说:“夫子所推行的这种“让大家变成君子,走向更好的道路”这样的政法,此时我们正在进行,可是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和境地,大家知道之后,还会继续向善,然后去学做君子吗?”孔子回答说:“君子在物质上是穷的,但是精神却是富有的,我们现在是穷的,但是还会去朝向自己的志向和理想,但是如果小人是穷的,那么他们可能就会做坏事,去偷去抢。”子路走后,孔子的另一个弟子,子贡来见孔子,孔子问他说:“我们怎么到了这样的地步呢?”子贡提出了他的建议,他说:“夫子的道太高深了,所以天下无法推崇,可以试着把仁政变得简单通俗,然后再进行传播。”而孔子回答说:“天下最好的农夫也无法种出所有好的粮食;手最巧的工匠也无法做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东西;君子要在自己身上修行,让自己的修行越来越高,不被所有人接受又怎样呢?而如今,你子贡不求自己的修行越来越高,而求旁人的接纳和理解,你的志向不远啊!”从孔子与子贡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是不认同子贡的观点的。此时的孔门也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首先是粮食上的、物质上的外部的问题,人们都不能吃饱饭,饿得都晕倒了。不仅如此,孔门内部也出现了问题,弟子对于孔子的政治传播形式产生某些质疑,但是孔子的弟子还是很尊重孔子,很认同孔子所传播的仁政的,否则就不会追随着他了。而再看孔子与子路的对话,不能看出子路是在芸芸众生的层面进行剖析和理解,而孔子确实在精神层面,他们在不同角度看这件事,正是这样才会有着不同的理解。而除了子贡和子路之外,颜渊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孔子问颜渊说:“我们怎么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呢?”颜渊说:“夫子的道太高深了,所以天下无法推崇,天下的人普遍不接受,但接受的人才可称为真君子。”这就是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是啊,天下人不容又怎样呢?真君子才会容啊!孔子欣然,不正是如此吗?孔子的政治理想经过了长达几十春秋的努力仍然没有得到实现,可是那又怎样呢?如此超前,如此高深的思想,如果被所有人都能理解,如果把它简化和通俗,就一定可以得到实现吗?这其实也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让自己的修行达到一定境界,去努力完成自己的志向就足够了,不必在意那么多的旁人的不容。
孔子又去了郑国,和弟子走失了。孔子一个人走到了郑国的城门外,有的郑人告诉在郑国的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额头像尧,他的腰像皋陶,肩像子产,但是他的腿却不足禹的三寸,累累如丧家之狗。”子贡就把这样的描述告诉了孔子,孔子欣然笑道:“他把我的外貌描写的不像,但是累累如丧家之狗确实非常形象了。”其实这个故事中我们还可以看出一个很小的点,一个在东门散步的郑人竟然都可以认识孔子,所以说明当时孔子的名声是多么大。但是在我眼中,丧家狗是一个无家可归,无人收留,没有目标,没有任何理想,没有想去之地的那种样子,就是没有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东西的狗。但是在孔子眼里的丧家狗却并非如此,丧家狗只是在物质上的落魄潦倒和无家可归,但是在精神上却不是的,孔子的精神家园是要比物质家园更加稳固,更加高深且更加安全的。
此时的孔子已经到了“五十而知天命”这一阶段,他不仅对平天下这件事不惑,而对于一直努力一直走下去,也有那种坚定地背负的身上的使命感,也就是他的天命了。天命难道是老天安排的命运吗?并不是的,至少在孔子这里不是。那是一种使命,那是一种坚定向前走下去以及背负在身上的东西,那是孔子穷尽一生去坚守,去朝向,去追求的东西,但是使天下稳定下来,光靠孔子一个人,难道是可以的吗?光靠孔子一个人超前的思想或者寥寥几人和孔子一样超前的思想就足以了吗?很明显那依旧是困难无比的,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可能。可是尽管如此,尽管孔子知道他无法实现,可是那又怎样呢?无法实现的那就不要去做了吗?一点努力都不要有了吗?那对于孔子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在努力,但奈何环境的混乱,旁人的麻木使他超前的思想根本无法得到实现。他似乎很落寞,他就如同一阵秋风,那阵风缓缓吹过,使整片大地都变的凉爽和温和,但是同时他也只能这样,他只能使大地变得温和,只能使大地变得凉爽,没有别的了,至少当时还没有。秋风不知道,将来在他的鼓舞下,蒲公英的种子会迎着他向前奔跑,落地扎根,继续生长;他不知道无数果实在这阵风的鼓舞下,向上再向上,最终结出他们最完美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在他的努力下,这个世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阵秋风,如果这样也足够了,他做出的努力和追求在后世的有如此大的成果和实现,对他来说真的足够了。但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可惜这些他都不知道。但我认为,这对他来说可能并不算是遗憾吧,毕竟他努力了,他在他的的当下追求过了,他努力的向上再向上了,即使看不见结果又如何呢?他穷尽一生的时间坚守自己的使命,带着这份责任向前再向前,把那种天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在这一过程中,他在物质上真真实实地成为了一只丧家狗,他没有家,没有归依,甚至没有食物,但是同时,在精神上,却是有家,有归依,有食物的。他在精神上才不是一只丧家狗,他在那样追求天命与使命的过程之中,边修行自己,边向前;一边在物质上艰难的生存,一边又在精神上绚丽的开花。要不然怎么能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呢?我开始对这句话有一点理解了,为什么没有孔子就如同黑夜一般呢?因为在哪个时代,在哪个环境之下,也只有孔子了,但是同时也正是这唯一的人这个乱世中,有着自己的努力追求和持续向前的精神,以及物质上的无所畏惧,才使万古添加上了如此绚烂的色彩。并不是说没有了孔子,这个世间就不绚烂了,就暗淡无光了。但是至少这样的思想可能会晚几千年才会出现,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但是那样会缺少多少的光亮啊,缺少多少希望,多少朝向,多少阵秋风啊!
那么我呢?我虽然知道孔子所做的这一切跟我来说好像并没有太大关系,以后似乎也不会有太大关系,但是他所朝向的,他所坚守的那种勇气,以及那种向前的精神也是我所追求的。我自然是渴望像孔子一样如此闪耀,但是在如今看来这似乎是痴人说梦。我与孔子的差距并不是一星半点啊,可是那并不妨碍我去朝向他,去追寻他,我知道我穷极一生可能都到不了孔子刚出发时的那种境界,但是达到不了就不要去达到了吗?追求不到就不要去追求了吗?答案是否定的,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我想我应该去试着理解孔子所传播的那种仁政,但是我觉得我更应该理解孔子这个人以及他的精神。
那阵秋风终究是来了,秋风会走,他会走得更远、更高、更深,他会带动别的东西去生长,去朝向,去向前,我不渴求成为那阵风,但我也不完全渴求被那阵风所照亮。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被照亮,而是因为我渴望自身的精神自己发光,我渴望自己生长,我渴望像那阵风一样自由的,野蛮的向前。朝向他,追求他,但成为的是我自己,那个在风中所伫立的身影和模样,正是我所朝向和追求的。但是那好遥远,几乎遥不可及,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要去追求,如果那么轻易就得到了,那阵风也就并不是那阵风了。天下人不容孔子,孔子亦不需世人容,若有人容,便为天下太平之势也。
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