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冠疫情肆虐后的夏天,我渐渐爱上了在早晨到人工湖走一走。
所谓的人工湖实际是距家不远的一个小型公园,位于桃河北岸。度娘说它始建于1965年,公园总占地面积11万平方米,其中人工湖占地1.3万平方米,实际上早期的公园仅包括人工湖及其环湖地带,不包括后来的城市广场。所以在市民眼里,人工湖就是儿童公园,儿童公园就是人工湖。1992年我刚从学校走出来,坐着绿皮火车拖着铺盖卷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它还叫儿童公园。我的宿舍就在公园附近,它叫“光棍楼”。对煤矿工人来说很不好的一个名字,事实上哪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住着许多单身汉,有的已经是退休老光棍。当时的儿童公园除了湖剩下的就是充斥商业味道的各种游乐设施,最鼎盛的时候我认为已不能叫做公园,应该叫儿童游乐中心。随着城市的发展,尤其是煤炭黄金十年时期,城市有了大的发展,儿童公园逐步和城市中心广场改造合并成了现在的公园,2011年正式更名为城市中心公园,原有的游乐设施全部搬迁,还以更多的绿地空间和市民活动场地,成了这个煤城不多的一抹绿色。
大多数的早晨,我都是开车来到公园,只为减少路上耗时,也能及时撤离上班。停车难一直都是这个城市不变的顽疾,如果不是太懒我实在是不想开车的。开车就意味着要在连主干道都没有非机动车道的路上,和各色动力的二轮、三轮、四轮的交通工具乃至突然窜出来的横行霸道、唯我独尊的大妈大爷等各色祖宗搏命抢路。在这个城市里,开车基本靠胆量,安全基本靠天命,管理基本靠贴单,技术倒是次要的。而停车场更是难找,沿街的免费停车场只在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检查验收的时候发挥功效,其他时候是不开放的,一个老头一根杆,外人莫进。所以我只能停在公园门口的公路边,时间限定是早七点以前,只能一边遛公园一边看时间,没办法---怕贴单啊。

环绕人工湖的是一条健身步道,只不过这步道不是想象中的塑胶材质,只是沥青路面刷了一半油漆。财力紧张事还得办,这就是国人的“聪明”之处,再困难的事都能找出糊弄法来,大概钱都修火车站了吧。说起来也是笑话,屁股大个城市,被下级县区鼓捣的建了个北站,距市区40公里,市民失去了就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怨声载道。于是又在市里的开发区又建了个相当规模相当档次的高铁车站,只有一个作用,载人从市区去北站。于是连上原来的旧火车站,小小的地级城市居然有了三个火车站,自然再次成为百姓议论的焦点。历史经验说明,主次倒置、长幼无序的结果势必出乱子。
清凉凉的早晨,走在湖边的林荫路里,对疲于奔波的市民来说算是难得的休闲。每天早上能够看见的大多是同样的面孔,时间长了恍惚竟然有一种熟人的感觉。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大多数的活动轨迹其实差不多进入了一种相对固定的模式。跑步、游泳、遛弯、跳舞、唱歌等等,习惯类似的人就会分类慢慢靠近形成团体。经常能碰到的几个熟人相互吆喝一声心里也是暖暖的,倒是以前职位较高的几位大都低头避过,活动范围也多在偏僻地段,总有几丝尴尬在里面。人啊,架子端起来是不好放下的,与人为善、平易敬人、和和气气也是为老年时修福。
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只能是为生计奔波努力的普通人,挣着微薄的薪水、看着讨厌的面孔、受着各种憋屈。生活不是少年时憧憬的模样,工作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状态,写进作文里的各种雄心壮志早已化作了口头上的“圣典”,恨不得把半生的经历提炼成自己都不大相信的秘诀传给后辈。一路走来,人世中有几个人的生活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心想事成。资源总是有限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自由和约束更是相对的,这大概是作为群体动物的人类,在生命之初就安排的宿命吧。

人工湖里的荷花开了败、败了开。荷叶间早钓的鱼漂起起落落,贪嘴的鱼儿变成猫咪的早餐。卖相英俊的黄猫成了我镜头捕捉的明星,成了我朋友圈里的常客。黄猫是头公猫,它在适合的季节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成长、择偶、生育、哺育……。它每日里早早蹲在湖边等候钓鱼人此起彼伏的将钓起来的小鱼喂给它。当我以一个追星者的姿态向垂钓者感叹猫咪生活安逸甚至奢侈时,渔人的几句话打破了我的幻梦:“趁现在好好吃哇,到大冬天就都冻饿死了”。我愕然,眼前的画境背后竟然是这样的残酷。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姐匆匆忙忙在华亭后给包括黄猫在内的几只猫咪喂猫粮。闲聊中知道,这位大姐已经收留喂养这些猫咪多年,家里已经有六只狗四只猫,实在没办法了,每天才跑到公园来喂这些猫。这段时间家里有人住院,怕猫咪挨饿就早早跑来喂食了以后,再匆匆忙忙跑去医院。当我告诉她这段时间有人钓鱼给猫咪吃,并将拍摄的视频给她看时,她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高兴起来。在华亭的高处,一包猫粮藏在哪里……以后的日子,我走过华亭,偶尔能听到她兴高采烈的给人讲述有人给猫咪钓鱼,还有人拍了视频,她看到了……。
祈愿好人有好报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