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城堡》以晦涩难懂著名,我却还是不信邪地挑战了下,结果花了一个月多的时间读得云里雾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全然不懂。最要命的是这部书还是个坑,没有结局的作品自然更是迷上加迷了。
故事说起来很简单,主要记叙了土地测量员K想要进入城堡而引发的重重阻力以及他为克服这些阻力而做出的种种努力。然而我所读的这个版本,截止最后一页,主人公K依旧没能接近城堡分毫,乐观点说至多也就摸到一个边,事实上他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打了水漂,换来的只是人们的嘲笑与蔑视罢了。
《城堡》的难懂之处在于它并非是一个外在的故事,而是整个心灵层面的呓语。作者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具象化而构建了这一整个所谓的城堡及其周边村庄,每一幢建筑,每一个机构,每一位人物都被高度浓缩成某个符号,因此除非作者本人亲自来解释,否则就不会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错误答案。
城堡,你可以视之为普通百姓无法进入的官僚体制繁复的当局,也可以当做某种不可逾越的绝对权威,还可以看做是一个人实现不了的理想,甚至还有解释说那象征了至高无上的父权。总之不管它代表了什么,城堡管辖下村庄中的人们将之奉为最为了不得的神圣存在。即便被城堡的老爷们轻视玩弄践踏,他们也早已甘之如饴,露出麻木迷茫的微笑。在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环境里,成为某位尊贵老爷的情妇成了一种荣幸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违背老爷的意志则会遭受所有人的唾弃鄙视与疏离。
这种与传统道德相悖几乎颠倒是非黑白的处事原则在《城堡》的世界反而成了通行法则。然而我们却并不能断言这全然是作者的虚构与空想,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某种荒谬但确实存在的现实。事实上即使跳脱出书里的世界,这种悖理的横行可以算得上屡见不鲜。某些做法明明完全不合情理,却被作为一种无可违抗的法则而通行,因为有某种无形的权势压迫在人们头上,逼得他们不得不接受,直至将谎言与谬论当做了真理。
在这种状态下不认可的人反而显得十分异常,比如巴纳巴斯家就因为女儿的反抗而蒙受了大难,无法同化的异类显然是要被排除出组织的。
而外来人K则一心想要挑战这种权威,他的解决办法是找城堡里的老爷谈谈,却不知道他自以为近在咫尺的距离其实比隔着天涯海角还要遥远呢。他所做的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无用功。他到处和人交谈,绕来绕去地诡辩简直能把我搞晕,然而并不会有什么具体成果,反而一次次使自己沦落到了更加悲惨的处境。这样的四处碰壁碰到绝望的地步,充满了无可奈何,最后甚至耗尽了这个年轻人的体力与精力。
虽然卡夫卡并没有写出结局,但在我看来,在《城堡》的世界里,K不是会被同化为村民中“泯然众人矣”的一份子,就是被排除出去。他想以自己的道理通行其中甚至上达“天庭”显然是万万做不到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就会叫我想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带着他从书本上学习来的知识与常识,以一副天真模样闯荡世界。他雄心勃勃,以为自己有改变世界的使命与能力,然而在经过多次挫败后会发现这个社会的运作自有一套游戏规则,如果无法适应它的玩法就得自行滚蛋。
在最后一章K对佩披表示:“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一点也摸不清自己错在哪里,只有跟你比一比,才多少明白这种事:好像我们俩只要像弗丽达那样沉着、那样实事求是,心头所追求的目的就不难达到,也不消煞费苦心,可我们劲使得太足,闹得太凶,孩子气太重,经验又太少啦。我们想达到目的,就哭啊,抓啊,拖啊——正像小孩子拖桌布,什么也没捞到,反而把所有好东西都带下了地,就此再也够不着了。”
当K说出这番话时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了呢?遗憾的是卡夫卡并没有写完结局,我不清楚他是确实无法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呢,还是故意留下这么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或许他希望交友读者自行决定K的未来吧。
或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K,而每一个K都在努力进入自己所向往的城堡。
就我自己而言,以后不会再想重温这部著作了。它太过颓丧,读得人灰心丧气的。况且《城堡》显然永远都不会有结局,这便注定了卡夫卡的K将永远留在那里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做着永无止境的悲惨而无望的努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