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

       

  “你准备好了吗？”魏继平静的问道。

  “嗯，开始吧！”米芯儿也很直接。

 

  “本市刑侦队最新消息，12月15日的伏龙别墅……”

  电视直接被男人关掉。“这么愚蠢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你快来帮我准备一下明天需要的东西。”男人大叫道，丝毫不在乎刚刚的报道。不过也是每天都要为生计忙碌，怎么还有力气管其它的呢！

  “好啦！这就来了。要不要先来个终极SAP，日式的呦！”女人说着就扑进了卧室。

  “郑警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证据确凿，结案！”光头局长张贵生怒吼道！

  “可是，本案是存在疑点的，比如人已经死了那么久……”

  “够了，郑毅这么简单的案子还需要怎么查，你要是不想干了立马走人，一天神叨叨的，还真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啊！格老子滚！”张局长再次暴走！

  两天后郑毅在办公室听着隔壁闹哄哄的会议室，胸中闷闷，而张局长正在和那些记者高谈阔论。

  可人啊，时间久了之后什么事都会被慢慢淡忘，哪怕他生前是多么辉煌，多么高贵，多么低贱，多么卑微。当宣布他永远从世界上离开的时候，也就是和所有人再无瓜葛！

  可人啊，何必要麻烦！轻松解决的问题怎么能再让它节外生枝。可也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安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洗着衣服做着饭用无聊的电视剧消遣着平凡的生活。金在宇也在狭小的车间做着他那本职工作，日复一日。列车长的列车依然穿梭在各大城市、乡间、山野河川中，巷子里的老妇人依然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等日出，忙碌的人群依然挤进各幢写字楼……好像谁都不会因为这世上少了两个人而继续难过，继续悲伤。一切还是要继续，还是要照常轮转。

  只有一个人依然还在为这件事郁郁不乐，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对于郑毅来说仿佛还是昨天。

  “师傅，你要的录像已经托相关负责的同志办好了！”小于是郑警官的徒弟，刚从警校出来但是他绝对的相信师傅的判断。可这一次他也动摇了！

  “师傅，真还有必要吗？已经结案了。”

  郑毅深吸了一口烟，才缓缓开口，“有些事不是用眼睛就能看清楚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合格的警察相信眼睛就是在犯罪。别问了，拿过来放吧！”

  “师傅，看了这么多遍录像，求证了这么多人了，结果不都是一样吗？而且案子已经结了！”小于这次表述比上一次更加坚决。

  “好吧！需要的所有证据都存在，这两个人就是一对心理变态就是单纯的想自杀。”

  ““现场出现了第三个人的痕迹，有这么多巧合吗？”平时就一丝不苟的郑易随便一句话就让小于闭上了嘴巴，确实本次案件存在疑点特别那出现的第三者的存在，见师傅发这么大火也只好默默盯着屏幕。

  “安生，你觉得幸福吗？”金在宇问臂弯里的李安生。

  “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做什么都好，哪怕是正常人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有你在，就都好！”安生没有犹豫的告诉金在宇。

  安生和在宇是两年前结的婚，彼此认识的时候是在一次聚会当中。那时候金在宇和李安生都刚出来工作，也是这一次公益活动中两人结成搭档，并互相留下深刻印象。而且在宇和安生的生世很相似两人都是从小被遗弃在大街上的孤儿。他们的父母仿佛都是汪洋中的鲨鱼，只管生不管活！也是因为这样两人更是互有好感，接触频繁后来就顺其自然的结为革命伴侣了，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听报道里说，伏龙别墅的案子已经告破了，是自杀！”安生想多和在宇聊聊，因为最近她能感觉到在宇最近压力很大。

  房间里金在宇喘着大气，等了一会儿才说，“这些警察都是这样，从一开始的惊天悬案，突然变到自杀案件，愚蠢！”

“哎呀，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动不动就说些难听的话！”

“好啦宝贝，没事就是最近公司遇到了些麻烦，只是大家都说我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那你得多注意下与大家的相处呀！不要让大家都注意到你，不然容易惹来麻烦！”

“嗯嗯知道啦，早点休息吧！”

“嗯，抱紧点儿！”

夜总是宁静的和人心里的秘密一样，悄无声息的，但有些秘密是不能有明月存在的，因为光会把黑暗点亮给大家看。

“在宇，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做出来的东西大不如前了，我天天都接到客人投诉。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是不是上次的事现在还有影响，要是觉得累可以给你放个假回去休息。”车间主任对这位平时默不作声踏实工作的年轻人第一次责问。

“对不起主任，我会尽快调整状态的。”金在宇回答。

“嗯，好好干！以后……喂，您好刘老板。嗯嗯，好的。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次我们负全责，我会尽快重新赶制的给您送过来的。嗯嗯，好的。再见！”主任接了这个电话后再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金在宇，我看你是不想干了！给你放三天假，调整好了再过来！”说完便摔门而去。

“安生，我想辞职了。可能这份工作不适合我！”

“嗯，没事，大不了咱换一个就是了。”

金在宇辞职了，他去做了金在宇以前重来没有接触过的，也是最不擅长的工作，从手艺人到地产顾问。

“小于……噢，于局长我想重查三年前的伏龙别墅的案子……”

“郑警官，已经结案了！你就别再追究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能不添乱了？咱专心把眼前这次案子查清楚……”

“于局长，我认为方面我们那么结案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是对人民群众的不负责，而且也是对头上警徽的亵渎！”郑毅慷慨激昂的说到。

“师傅，别折腾了，这么些年了！这件事早翻篇了，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倔……””

“你要和张贵生一样吗？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再说你看张贵生现在，终生监禁！”老郑怒吼。

“师傅，你忘了那些天我天天和你一起熬夜看录像监控吗？最后不还是没结果吗？”小于反驳。

三年前郑毅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整天都在研究死者的资料信息，甚至不吃饭不睡觉的研究这个案子，因为这次案件确实让郑毅觉得蹊跷，但是又没有任何证据。唯一的疑点就是现场出现了第三个人的痕迹，以及老郑的感觉。于是老郑在家里贴满了所有关于米芯和魏继的所有资料，以及自己随时想到的可能都贴在家里客厅。那时候小于整天跟在师傅后面，当然能看到师傅那种疯魔般的状态。当然在今天周慧说起今天有个病人的因为有一个病人的血型居然发生了变化，从A型血突然成了O型血。老郑听见后哈哈笑起来，心里也在想难道医院居然也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随后突然大惊失色，然后连忙来找于小伟。

“我需要当年现场第三者的DNA比对数据。”老郑又说。

“您怎么突然又惦记起这事呢？放下吧？”于小伟回答。

“小伟，再相信师傅一次。我们也会犯错。小伟再信师傅一次，这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答复的。”

“这样是违纪的你不会不知道吧，郑警官。”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悄悄来找你。”

“唉～你……”于小伟欲言又止，但还是决定满足师傅这次不合理的要求。

两人面面相觑的对坐着，谁也不先开口。局长办公室里弥漫着一层又一层的烟，灰蒙蒙的甚至看不清楚彼此的模样。而郑毅已经习惯了这种扑朔迷离的感觉。突然他起身打开了窗户，一阵凉悠悠的清风吹进来，现在是十月北半球的深秋。天气格外的清凉和晴朗。

也是今晚于小伟决定要彻底打掉这位老警察的胸中的结。

第二天早上江城公安局秘密成立专案组对三年前的伏龙别墅案件再立案重查。当然这个专案组只有老郑和小于两个人。

“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后30分钟—2小时内就会硬化，9小时—12小时完全僵硬，30小时后软化，70小时后恢复原样。但如果在土中或水中，或在低温干燥情况下则会延缓，高温多湿条件下会加快。

面部及四肢发凉、尸斑、尸僵开始出现，其死后经过时间为1～2小时。尸斑呈片状分布，尸僵大部分出现，其死亡时间经过3～4小时。尸斑融合成大片，尸僵全身出现，角膜微浊，嘴唇开始皱缩，用缩瞳剂、散瞳剂滴眼，瞳孔仍有反应，其死后经过时间为5～6小时。

尸僵高度发展，指压尸斑能完全退色，角膜高度混浊，眼结合膜开始自溶其死后经过时间约12小时。尸斑能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其死后经过时间约24小时。

上述几种尸体现象出现的时间，是以春秋季节为基础的，夏季则加快，冬季则变慢。

腐败性腹部膨胀，在春秋季节于死后8～10小时，夏季于死后4～5小时，冬季于死后48～72小时开始出现。腐败绿斑，在春秋季节约于死后24小时，夏季约于死后12小时，冬天死后72～120小时开始出现。

腐败血管网，在春秋季节于死后48～72小时，夏季于死后1～2天，冬季约于死后7天开始出现。头发易于脱落和腐败水泡现象，在春秋季节于死后3～5天，夏季于死后1～2天出现，冬季一般不出现腐败水泡。

腐败巨人观，在春秋季节于死后3～7天，夏季于死后2～3天，冬季于死后15～30天开始出现。在盛夏季节，尸体软组织液化消失仅存尸骨，需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有蝇破坏的情况下，时间更会缩短。如果所检尸体在水中，则还有些尸体现象供推测死亡时手脚皮肤泡软膨胀，呈白色皱缩状的现象，若出现于手掌、脚掌处，则死亡时间在4 小时左右；若出现于手背、脚背处，则死亡时间于48小时左右。

手脚皮肤脱落呈手套状的现象，若是出现于夏天的尸体上，其死亡时间为一周左右；冬天为一月左右；春秋天则为2周左右。腐败巨人观，在春秋季节于死后7～10天，夏季于4～5天，冬季于1.5～2月出现。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尸体现象的发生和发展受到各种条件制约的。

所以根据以上情况所述，再结合图片上尸体的腐败程度来看，两具尸体都出现明显的巨人观腐败，所谓巨人观是人死后，尸体发生高度腐败和膨胀的现象。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全身肿胀，仿佛冲了气一样。而且皮肤也变成了污绿色。而图片所呈现的与以上条件完全符合，而且当时介于秋冬之际再依照江城的气候来看，死者死亡日期应该在一个月左右。当然不排除室内温度的影响。”

“当时死者是平躺在卧室床上而且室内没有打开空调任何空调和取暖设备，而且在我们翻看小区大门监控的时候死者最后进入小区的时间是11月15日晚上21点35分，并且再没出去过，所以死者时间基本可以确认为11月10日凌晨到凌晨六点左右。因为两个死者分别至少服用超过了30片以上三唑仑类安眠药。”郑毅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根据医嘱发现死者夫妇在不同六家医院购买过不同剂量的三唑仑类安眠药。而且在案发前一个月死者夫妇已经与所有合作机构中止了一切合作，并且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状，魏继已经接受治疗至少三年以上，米芯儿也是在一年左右，而且死者都是外地户口与家人朋友联系几乎都是靠电话联系，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一两次。而且当时DNA比对结果完全符合死者夫妇，所以一切看来都是一场惊心密谋的自杀案件。”郑毅刚说完，于小伟接过来继续说，“而且死者夫妇留下一封遗书只有两句话“我们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也与任何人都有关。我们死后请将我们的骨灰埋在青海湖旁。””老郑和局长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案件梳理完毕！

  空气又突然安静，和三年前那许多的夜晚一样。

  “现在就等你嫂子那边的消息了。”老郑先打破宁静的气氛。

  “师傅，你为什么觉得其中有蹊跷呢？”

  “你还记得三年前江城人民医院系统整改吗？”

  “记得呀！怎么了？”

“今天的病人的信息就是那次整改后出现错误的，幸好今年有一批新来的护士，护士长让让他们给她们做示范的时候意外发现不匹配的。于是汇报上去，医院相关才对以前的老数据进行核对和更新。”

“您的意思是，当时做身份确认的医院正是江城人民医院，而刚好当时是医院系统整改更新，所以是这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不对呀，当时我们是严格进行了三次比对才确认的。”

“不，只有两次！第一次化验分析的时候，医院驳回了说系统整改结果可能出错。第二次化验的结果虽然也相同但医院同样也表明数据的不稳定。而要进行第三次的时候，张贵生因为想要晋升副厅长便草草结案了，因为这件事在社会上的舆论特别大，上面不停施压所以张贵生怕影响仕途便结案了。而且当时证据也充分，并且我们也没有料到医院会有这次系统整改，所以一致认为这是一场自杀案件。”

“那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一开始就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从案发到结案。我们都在按照验明正身排查证据，总之一切都是在按照我们的流程去走。而要验证身份最快的方法就是我们只能利用DNA比对，因为尸体已经腐烂近一个月了。所以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喂，怎么样？什么？”手机突然从老郑手上滑落在地上，老郑一脸错愕嘴里一直再说不可能。

“怎么了？”于小伟问。“现场发现的……第三者的DNA确实来自于……家政服务员刘攀！”老郑咬着牙回答。

于小伟楞了半天才说道，“意思就是我们唯一认为可能出现错误的地方，又再次排除了？”

本来老郑是受这次医院数据错误而突然来的灵感，认为第三者的可能不是家政服务人员刘攀的而是另外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不再是一场自杀案件，而是一场谋杀！但是现在还是证明当年没有出错，这真是一场自杀案件而已？这一次老郑彻底绝望了，挺了五十多年的脊梁骨突然就软成了蜗牛的躯体，软踏踏的。

“现在得到答案了，真的该放下了！”于小伟说完这句话提着公文包出去了，他想这次师傅肯定放下了。

转眼，老郑已经退休一年了，于小伟也已经荣升本市公安厅副厅长了。金在宇夫妇的儿子也已经快一周岁了。而现在距离伏龙别墅案件也已经十年了。

这天老郑走在街上，手里提着菜篮子，嘴里哼着小曲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