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后那天,骄阳味儿渐浓。
忙里偷闲,睡了一个慵懒的回笼觉。
窗外鸟鸣脆生生,屋内关掉其他声音,用正念方式整整房间、拖拖地。
带着身上微微渗出的汗,看着桌椅柜几,静好如初。
无数个念头闪过。想起纪伯伦的《论房舍》。
你的房舍是你的更大的躯壳。
房舍在阳光下生长,静夜里入眠,且眠中不能无梦。你的房舍不做梦吗?不曾在梦中离开城市,走入丛林,或登上山巅吗?
就在前几天,逛家居店,为新房添置些大件小件。这次,我扪心自问很多遍:“我想要的家是什么样子?”
一个清晰的声音对我说:你自己喜欢的样子。
初毕业那会,一间出租屋,一个活动衣柜,一张1米2的床。一锅一铲,三五只碗碟。虽未生火煮米,有了它们多了一股烟火气息。
玻璃窗前挂着大学自制的小手艺玩意儿,折星星,手工玫瑰、毛毛茸相框,软陶……
每天睡前,把地砖拖得铮亮。见到地上掉根头发,必用手捏起来,送它回垃圾桶。
15个平方,承载着满满的小喜悦,及偶尔的寂寥。
朋友来看我,带上我最喜欢吃的香蕉。随意聊聊天,嗑嗑瓜子。小小愁滋味即来即散。
租第二个小房子时,买了一台二手电视,下班回家后,边洗衣服边看追谍战片,无聊时抄抄歌词唱唱歌。学会了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
出门2km不到就是一片海湾,早上去赶海,无论去得多早,总有一群更早的大姨们把蛏子、海蛎子、螃蟹捡个精光。
房东大姨大叔他们好得让我就像回家一样。时不时给我拿煎饼、蒸饺吃,冬天把家里自带的燃气弄得热乎乎的,生怕冻着。
离开青岛12年,这个种子,让我对新认识的山东人始终保存着一种娘家人般的好感。
刚结婚那会,和同事合租了一套简装版两室一厅,房租550元。那时,生出一种幸福感,觉得有了可以自由使用的厨房,有了大大的明亮的客厅,有了一个一起过一生的人。
尝试过我最爱的菠萝饭。贵州的同事从老家带去的腊肉,好吃都流油。
卧室里,我做了一个照片墙,旁边是幅字画。梳妆台前,挂上云南朋友灵基送的民族风工艺画。
在不同的布景前,我留影了几张。所用的数码相机,是结婚前用结余不多的存款买的,差不多男主一个月的工资。
那些日子,拌过嘴、闹过大小矛盾,简简单单地忧愁过、快乐过。
或许是不思进取,或许是没有投资眼光,或许是知足傻乐。2010年以前,从没考虑过买房的事,觉得那是有钱人的事,那是自甘沦为房奴的枷锁。
直到2010年,一个在房地产行业工作的朋友,提醒我们买房。去了3套,发现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够凑一平方。
从山东半岛来到江南,租的第一套房是7楼,偏日式装修,实木家具。
单元门入口东侧,有很高一丛竹子,虽不是潇湘竹,也不够千百竿,却有一种龙吟细细、翠竹遮映感。楼下还有竹篱笆,月季花,以及我小时候种过的鸢尾。
可谓“一见钟情”。
更觉得有这样的房子住就很幸福,买房的想法若现若隐。
2012年,有意无意间,主动买下一套房子。可拿到房的时候,想到接下来的装修,没有多少开心。搬家入住时,有喜悦,却没有多少兴奋。
有熟人夸我们真了不起,两人白手起家,置办了一个大件。搬家后,才发现这个房舍不是我真正喜欢的样子。
住了几年,孩子已经从牙牙学语,长成了大小伙子。孩子,还是那个爱看绘本、专注力极强的孩子。夕阳下,孩子和我们的身高差已明显缩小。
几年过去了,小区的花草树木跟着我们第一波业主茂盛茁壮。陆陆续续有不少老邻居搬走了,也有新买家来了。我们也离开了。
这回置办房子,纯属一时心血来潮,买完有些后悔。
一来,原本一家三口87.55平窗明几净的宽敞。
二来,没有全面考察,不确定这笔购房款用得是否合理。
三来,这样的折腾,很消耗时间精力,这套房子本不在规划内。
“活着就是折腾”。这,是欲望的驱使吗?
心安之处是吾乡。
长大后,从昆明、西安、苏州、商洛、青岛、无锡,辗转了6座城。在安家路上,在离家路上,也在归家路上。
这次,择自己喜欢的房舍风格,将自己的躯壳扮简单舒心。
这次,在房舍外的山水旁伴着阳光生长,在静谧的夜里入眠,安然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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