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在大海中找到了自己的族群,知道了自己的前生今生,也知道了接下来在我身上会发生哪些变化。等我告别族人兴冲冲返回陆地时却发现鼓浪屿已荒芜,两个小时前还弥漫着花香荡漾着零星琴声的美丽海岛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老爸老妈不见了,刚刚认识的邻居也不见了,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小楼面目全非,没有了屋顶的墙头竟然已经荒草萋萋。
怎么回事这是?我这才走了不过两个小时啊!这是怎么啦?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只觉得从没有过的恐惧。外星人入侵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还是,灭霸打了响指?不管是哪个,短短两个小时怎么可能造成这样的......荒芜?突发的战争会带来死亡和哭泣,但是只有长时间的没有人烟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死一般的无声无息。
我带着巨大的疑惑和恐惧在岛上游荡,我总觉得老爸老妈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没准儿下一片废墟后面就能发现他们呐!每当我半夜出门闲逛,他们总会等我回来了才睡,一直到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呢!
夜晚降临,我听到深海中族人的呼唤,我没有再回应他们。我恨他们,我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是因为他们我才失去了老爸老妈,失去了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他们。我靠着一堵墙坐下来,眼前是正在苏醒过来的大海,风送来淡淡的海的味道,一群海鸟从我身后的什么地方忽地腾空而起,叽叽喳喳地向海上飞去。我想着老爸老妈会在哪里,说也奇怪,他们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记忆里都是年青时的样子,老妈知性而雅致,老爸晒得黑黑的却目如朗星自带气场。
“老爸老妈,你们知道么,我啊其实不能算是人类,因为接下来我还会发生变化,”我看着年青的老爸老妈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事儿吧还得从那年我老爸第一次踏上鼓浪屿说起......”老爸老妈的笑容变得模糊起来,我闭上眼睛,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呢?......其他地方呢?......老爸老妈会不会回老家去了?也许......也许只有这儿变成这样别的地方没有?对,我应该回老家去,说不定能.....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我回到了老家。那曾是一个带有小花园的二层独栋小楼。花园里有我和老妈最爱的银杏树,有老爸最爱的垂丝海棠。花园的篱笆上爬着小花蔷薇、牵牛花和爬山虎,还有我们亲手铺的鹅卵石小径,这种彩色的石头是老爸在野外勘探时一点点攒起来的。一楼是老爸老妈的卧室、书房;我的卧室在二楼,也专门为我布置了一个书房兼画室。一楼客厅里有妈妈心爱的钢琴,挨着它的是老爸的吉他,他们俩经常在晚饭后一起演奏。有时候也会打开唱机,选一张华尔兹的黑胶唱盘,然后这对秉性不同却情趣相投的夫妇就会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而我,就坐在一旁咧着嘴开心地看着他们。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我的老爸老妈、象我们的这个家一样,温暖又充满乐趣。
可是此刻我眼前的简直就是鼓浪屿的翻版。残破倒塌的楼房、一地的碎石瓦砾,周围看不到半点灯火。此时北方的夏季还没有过去却让我觉得浑身冰凉后背寒毛直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难道也......也一个人都没有了吗?心念转动之间,我已经开始遨游,原来,不光是这里,整个地区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大同小异。城市建筑大部分成了废墟,往日的繁华几乎消失殆尽,所剩不多的人们就近聚集在一起,衣衫褴褛神色木然。湛蓝的夜空下,人类世界一片死寂。
我心里的疑惑就像个黑洞,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啦!!!
前面有一家医院亮着灯,远远看过去异常醒目。也许那儿能打听到什么。医院大厅空荡荡的,只有风在走廊里穿行的呼啸声。四顾茫然中,我听到一辆车由远而近,在门口猛地刹住,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辆大型房车歪歪斜斜地停在门口。还没停稳,副驾驶车门弹开,一个戴棒球帽的人跳出来就往车后跑。与此同时后面车厢门打开,跳出两个人把一个急救床从里面往外拉,棒球帽跑过去帮忙。司机也下来了,一起把床拉出来,然后司机留下,其他人推着急救床飞也似地往医院里跑。穿过大厅,向右穿过长长的走廊再向左一拐,来到一个宽阔的大房间,里面挨着墙放了一整排设备,无数连接线把这些设备和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的设备连在一起。这三个人把床推到手术台旁边,从上面抬下一个裹着白色床单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个人,至少不是个成年人,也许是个小孩子?
他们仨从手术台旁的桌子上拿起手套戴上,然后一个人站在旁边看样子要揭开布单,棒球帽调试设备,还有一个手里拿个方形托盘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东西,可能是手术要用的工具之类的。他们看起来经常在一起工作,配合的很默契,动作快速却不慌乱。虽然我从没进过医院,因为没生过病,不过医生还是见过的。他们的样子我觉得不太像医生,倒有点象爸爸那样的户外工作者,肤色黝黑身体结实而且带着一种长期在野外工作才有的那种自然的味道。这时候那个拿工具的人正好转过身来,我自然而然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我听到一声惊恐地尖叫和随之而来的叮了咣啷稀里哗啦东西掉了一地的声音,然后我发现另外两个人也一起把头转向我这个方向。
我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在看什么呢?是不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吓着他们啦?于是我回了下头,啥也没有。等我把头转回来,发现他们仨嘴巴呈O型、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这边。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从敞开的房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准确地说是我的上半身和刚刚显露出一半的臀部。突如其来的巨变和沉重的悲痛让我既疲惫又亢奋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体的感受。原来是时间到了,我正在显形。我的族人说当条件成熟,我“消失”的时间会逐渐变长直至有一天不会再恢复人形,到了那时就是我回归族群的时候。难怪那个人会发出那样的叫声,换了谁冷不丁看到一个半截身子的活人都会吓个半死吧?
“我......嗨......你们好!”我咧了咧嘴,我估计我这儿笑得比哭都难看,又朝着他们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嗯,我......马上就好,”我低头扫了下已经看得见的鞋尖儿,“很快了!......每天都这样,别怕......”
他们仨愣了一会儿,然后互相看了看好像松了口气,棒球帽张了张嘴说:“嗯,嗨,你吓了我们一跳,”他看了一眼同伴,接着说:“你是......变魔术的吗?我是说,你这招太酷啦!”说完他咧开嘴笑了笑。
“变魔术?哦不,我,嗯,从小就这样,从出生就是这样的。”我耸耸肩膀,也笑了笑说。
他们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场面有点尴尬。
“嗯,我刚才看到你们跑进来,”我两只手插进裤袋,接着又拿出来握在一起,“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当然,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
他们好像在思考我说的话,接着又互相看了看,棒球帽又开口了,看样子是他们的头儿:“我们正准备观察一只魅鴖......”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儿来,因为你看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嗯,应该说你象过去的人,你的衣着发型说话的口音......你知道世界已经变了,”说着他叹了口气,眉头挤在一起,“这个说来话长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我们,”他看了下自己的伙伴,接着说:“我们的确需要帮助,你是学生吗?哦算了,这不重要了,来吧,到这儿来。”他的语气变得果断而坚定,看起来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让我想起了我老爸。
已经完整的我快步走到他身边,他让我站在设备旁边守着,他已经调试好了,“等一会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保护好设备,切记切记!”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团像是棉被的东西说必要时就马上用它把设备盖上然后蹲下藏起来,“也要保护好自己!”他很严肃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
他们仨围在手术台旁边,互相示意了一下,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就是刚才准备揭开床单的那位——伸出双手轻轻地掀开床单,一层两层,露出一只奇怪又漂亮的动物。一只鸟。浑身覆盖着翠绿的羽毛,长长的喙却是鲜艳的红色。两根长长的尾羽略微卷曲,羽尖儿呈心形,各有一个眼睛似的图案,和喙一样也是鲜红色的。它两只脚爪收拢着被绑在一起。它好像睡着了,那副安详宁静的模样好像天使。
“这么美的鸟会有啥伤害呢?”我心里想,“他刚才管它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民......”我这边胡思乱想,他们可没闲着,把设备一样一样地连到了它身上,现在它看起来有点吓人了。
“好了,等一下,”棒球帽说着走过来,按下控制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房间里响起一片“滴滴滴哒哒哒嗡嗡嗡”的声音。
“它动了!”我喊了起来。
他们仨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伸出脖子看着这只浑身接满了连线的可怜的鸟。
“你确定它动了吗?”他们看了一会儿,棒球帽扭头问我。
“嗯,我觉得它......动了。”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严肃,我一下子磕巴起来。
他又继续盯着那只鸟。过了半晌,他们陆续站直,彼此看了看,一种失望的情绪弥漫开来。
“我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头儿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摘手上的橡胶手套,两外两个人垂着肩膀默不作声,“妈的!”他猛地扯下手套恨恨地摔在地上,然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叉着腰走到一边去了。
那两个人也开始摘自己的帽子、口罩、手套,原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被我吓了一跳的那个是个女孩,她的皮肤有点奇怪,透着一点点蓝的颜色。另外一个要小一些,蓝色的眼睛,浓密的深褐色头发,象牙般的皮肤还有一个典型的希腊人的鼻子。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只毫无生气的鸟不知怎地从那一堆缠绕着它的连线中脱身出来,飞到了半空中,还发出一阵笑声!是的,它在笑,那种银铃般的笑声,那样清脆悦耳,如果闭上眼睛听你会以为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在笑,可当它是从一只鸟的口中发出来的就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了,而是惊愕。
这笑声让所有人都被石化一般僵立在当地,呆呆地看着半空中那只艳丽的鸟。
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在空中轻灵曼妙地舞动着,小巧的头和长长的鲜红色的喙转过来转过去,感觉是在打量我们几个。当它看到我的时候,我觉得它的眼睛眨了几下,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知怎地我心里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后它猛地朝棒球帽飞了过去,红色的喙像箭一样刺向他。我的天它太快了,没有人能躲得过去!棒球帽并没有躲,只是闭上了眼睛。
“咯咯咯咯......”它又笑了起来,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接着它划过一道弧线飞到我面前,就在与我的双眼平行的位置上,歪着脑袋与我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看到一幅画面,是我老爸老妈正在从摇摇欲坠的房子往外跑,四周一片混乱,他们满脸惊慌,“爸妈!”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画面消失了,它流星般地飞出窗外不知去向。
“爸爸妈妈......”我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失声痛哭起来。
“它是魅鴖,一种从上古时代存活到现在的,嗯,暂时归类为鸟类吧,因为它会变幻成不同的形态,当然大多数时间以刚才你见到的那个样子存在。魅鴖目前生活在高黎贡山深处,找到它太不容易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此时,我们已回到房车里,加上司机一共五个人,个个儿神情黯然。
棒球帽接着说:“我们在高黎贡山整整搜寻大半年才发现它的踪影,为了捉到它又足足准备了两个星期,结果捉是捉住了,我们却失去了两位队友,刚才又让它给跑了......”
我盘膝坐在沙发一端,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问道:“它会去哪儿......你们为了什么要抓它呐?”
“魅鴖很恋家,所以我想它一定会回到高黎贡山去,抓它是因为它也许能拯救这个世界......”那个蓝色女孩说,“按照特努瓦人的古老传说,它的血液能解毒。你恐怕还不知道,地球被一种病毒袭击,很多人死了,有些人暂时还活着但也只是死的慢些而已,就像我。还有一些人似乎有免疫能力,但如果用这些人的血液制作血清给中毒的人用却只会加速死亡,”女孩顿了顿说,“我妈妈就是这么死的......”
“我就是那种有免疫力的人,”蓝眼睛男孩说,他就坐在我旁边,“我的家人都没有了,我虽然活了下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带着一种陌生的口音,语气里满是伤心甚至还有自责,我想起了湘琴阿姨家的弟弟,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温和地看了看我。
“说说你吧,”过了一会儿,棒球帽开口说道:“你从哪儿来,刚才你可真是吓了我们一跳呐!”
“哦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歉意地看了看大家,然后把自己的情况向大家作了介绍。
“你就是念青?”棒球帽惊讶地喊了起来。
“嗯,是的,这是我的笔名。”
“那些故事真的都是你写的?”
他语气中的兴奋和惊喜让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谁不喜欢被人赞美呢!即使是在如此悲伤的境地之下。
“那是我上初中时最喜欢看的游记,”棒球帽带着兴奋又不可置信地神情看着我说,“我一直以为念青是个男的,而且,而且.......”
“等等,对不起,你说什么?”我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你上初中的时候看过我写的故事?”
“是啊,是我上初中的时候,”他摘下棒球帽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狐疑地看着我,“那应该是五十年前了,可你看起来......”他看了看他的同伴们,又打量着我说:“你怎么会......你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老实说你把我搞糊涂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耳朵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那大概是五十年前”.......五十年前......五十年前......难道我在海里......
"请问,今天是不是2020年4月7日?"我提心吊胆地问道。
“不,”蓝色女孩肯定地说:“今天是2070年4月7日,我生日。”
“2070年?”我梦游地站起来,看着她,问道:“你说现在是2070年?”
她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在大海深处停留了两个小时,人世间却过去了五十年。五十年,别说目前这种不知什么原因造成的惨状,就算是太太平平的五十年老爸老妈也早已经不在了。泪水夺眶而出,“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我叨叨咕咕地一边说一边往车门那儿走。车门开了,我走出去,站在刚刚升起来的朝阳里,心里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话“找不到了......”,然后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正躺在一个躺椅上,身上盖着毯子。身旁是一个折叠餐桌,野外用的那种,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吃早餐。一阵阵煮咖啡的香气让我清醒了不少,我动了动手脚,然后坐了起来。
“嗨,念青,你醒了!”听声音是那位蓝色女孩。
我扭头看着大家,和煦的阳光照从天而降,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神经也不像昨天那样紧绷了。
我站起来走到桌旁,在蓝色女孩搬过来的一张帆布折叠椅上坐下。
“来杯咖啡?”棒球帽问道,他有一双会说话的黑色眼睛。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蓝色女孩拿起桌上的咖啡壶倒了满满一杯放在我面前,我感激地对她笑了一下,低头去闻那香气。我知道我的出现一定打扰了他们一贯的氛围。我应该主动说些什么。
“嗯,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们,”我抬起头每个人都点头示意着,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理解和温暖,这让我心头一热,“我知道我突然出现恐怕打扰了你们,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本来以为还能找到我的老爸老妈,”我摇了摇头,“喝完咖啡我想我就走了,再一次感谢你们,”我体验着自己内心涌现出来的那一股留恋之情,继续说道:“祝你们早日抓到那只淘气的鸟,魅鴖。”
大家一时都沉默着。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干脆装作喝咖啡闭口不言了。
半晌,棒球帽咳嗽了一下,说道:“嗯,其实你不必走,你可以跟我们在一起,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说完,他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温和地看着我。
“是啊,你和我们一起去抓那个淘气的魅鴖吧,怎么样?等抓到了它你想走我就不再拦着你。你可还欠我一个惊吓哦!”蓝色女孩抬起下巴冲着我示意道。
另外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睛告诉我他们也欢迎我留下。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爱哭过。我吸了下鼻子,擦去流到腮边的眼泪,笑着说:“好的,我留下,谢谢你们,我很愿意和你们一起去找魅鴖。”
“哇哦,太好了!”“欢迎你!”大家象欢迎老队员归队一样站起身来和我握手拥抱,我觉得我的族人不只在深海里才有。
“那我们就叫你念青吧,”棒球帽温和还带着些羞涩地笑着说,“不过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在我心里念青应该是一个......”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我接过话说到,“其实,我也不小啊......按现在的时间,我应该已经......68,不,69了。不要被我的外表骗了哦!那么,你们呐,你们叫什么,从哪儿来?”
“叫我老高吧,”坐在我斜对面的司机说道,他黑黑瘦瘦的很精干,手里一直在捻着一根烟却始终也没点上,“我原来在云南地质勘探所工作,现在......现在和大家一起寻找希望。”
“我姓夏,夏小冰,”蓝色女孩朝着我点点头,说:“我现在的颜色倒真配得上这个名字啦!”她身上有一种猫科动物才有的敏锐和优雅,还有些玩世不恭,“我跟着老黎之前是个贼,”说着她朝我做了个鬼脸,“没吓着你吧?”
我忍不住笑了,朝着她摇了摇头。
“我叫艾尼,我从冰岛来,”蓝眼睛男孩看着我说,“我在家里人都上了天堂之后就开始四处游荡,那时候我十岁,后来我在阿尔卑斯山碰到老黎,他收留了我,”尼古拉看了看棒球帽,接着说:“我现在十七岁。你,真的每天到了时间就会消失然后再恢复原状?”
“嗯,每天如此,生下来我就是这个样子。”我转开眼睛,看着大家,“刚才小冰说有病毒袭击了这个世界,跟我详细说说吧,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老黎看了看大家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困了的可以先去睡会儿,不累的就一起聊聊。”
没有人离开。小冰给每人的杯子里加满了热腾腾的咖啡。
“那好,那我就从头给你讲起吧,两年前,一场病毒在全世界蔓延,速度非常快,死亡率几乎百分之百。联合国迅速组织了顶尖科学家进行研究,发现这些病毒来自深海。没想到当大海有了智慧,第一个目的竟然是杀人......”
<待续>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