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年的记忆

      又到除夕，除夕之后将迎来我的第三个本命年。36年，有很多个关于过年的回忆。有四分之一是在奶奶家那个还没有拆迁的四合院里，那时我还年幼，说是有关于那时的记忆，也不过是模糊的一片。只是小孩子总是期待过年的，那个时候的爆竹又似乎更加响亮，堂哥堂姐一大群满院子里疯跑，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伯伯叔叔们在堂屋里划着酒拳，所以那个时候的印象纵然模糊，却又觉得那是春节真正的模样。纵然在几十年后我如此讨厌酒桌上的觥筹交错，那个时候的全家团圆却隔着时空让我怀念。后来的四分之一，是爷爷奶奶搬进搬迁后的楼房之后，房子小了，院子也不见了，爷爷奶奶的身体渐渐衰弱，哥哥姐姐们或者结婚成家，或者出事去世，似乎有几年去爷爷奶奶那里过年的只剩下我们跟堂弟一家，悲伤在那几年总是形影不离，或许在悲伤光顾前有过那么几年轻松的时光，但是印象中的这几年，年味越来越局促，春节也并不一定与快乐联系在一起了。老人总是要走的，在爷爷奶奶们经历过接连失去孙子孙女的悲伤之后，他们也离开了我们。与哥哥姐姐的意外离世不同，老人们的去世并不会让人痛很久，在一年一年的爆竹声中，我们对老人的印象也渐渐模糊了。再后边的几年，年突然变得很孤独，没有了老人，孩子们又各自成家，叔叔伯伯们也没有了除夕一定要聚在一起的必要，在外求学的我，也只不过是在快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家对我是熟悉又陌生的，年是自由又落寞的，甚至连年三十的白天都可以出去发会儿呆，然后再回家面对爸妈以及失去双子的大伯大娘。那是年最淡的味道。

      再后来，便是结婚生子后的一年又一年，由不得自己，我离开了父母家，从结婚后的那一年开始，每年都在婆婆家度过。这是印象最深的几年，却也是印象最淡薄的几年。因为每一年的样子都是相似的，除了孩子的慢慢长大，我已经分不清每一年的情形。最开始的几年，还是颇为新奇的。因为在自己家度过了或悲伤或寂寞的春节，老公家里浓浓的年味和热闹的气氛，颇让我感到温暖。但是在后来一年又一年的重复中，新奇渐渐变为习惯，甚至渐渐变为无奈。春节期间繁琐的一次又一次聚会，男人们无休无止的举杯，各种混乱与无序的状态。最让人难过的是，整个回老公家的期间，他会有各种酒场去赴，各种任务要完成，他变成一个离我很远很远的陌生人，很难有时间坐下来静静聊一聊天。于是，春节不再有太多的期待，那不过是一场稍微隆重一点的日常而已。

        真的，人到中年，对春节没有了太多的期许，只愿一切简单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