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技藝真正能傳承下去,不僅要靠技藝本身,還需要一份堅守的品格和一份至真至性的感情。有天賦固然難得,而能夠在任何困境中有一份堅守,才是至關重要的,特別是把語境放至如今,因為總要有人在做,才會有希望。而感情也許是堅守的基礎,或者反過來,總之,它們是相互成全的。焦三爺說他選擇天鳴是因為天鳴扶起他爹時流的眼淚,這是在說天鳴有感情,並且是人之至情。吹嗩吶,需要感情,更確切的是說它在傳遞感情。
百鳥朝鳳,敬送亡人。焦三爺一念這句詞,就是一種莊重感,儀式感。很多人會覺得紅白喜事吹嗩吶只是的儀式,只是圖個熱鬧。而對於那些親自送走亡人的家人來說,也許更是一種感情的表達和宣洩,嗩吶的嗚咽和悲鳴似乎代替了一部分悲痛,然後可以漸漸被消解,雖然很少,但至少找到了一個出口。在紅事上,嗩吶更像是一種狂歡。
黃河灘上,不能沒有嗩吶。
而嗩吶意義的呈現,嗩吶作為文化和傳承意義的呈現確實需要吹奏著和聽眾雙方的理解和成全。若是不能做到雙方的“懂”也確實只能流於湊熱的工具了。
可惜不是所有嗩吶匠人都像焦三爺和游天鳴,更多的是普通人,他們不能是焦三爺,把嗩吶融入生命,他們不能是游天鳴,把嗩吶當做一輩子的承諾。
很多人都會說嗩吶技藝的消失是現代化發展的必然,這不是原因,是藉口,人變了,才是真的變,真的要消失了,多少藉口都不能填補黑洞,而這個藉口被越用越廣泛了。
也許會有人提議讓嗩吶創新,以符合現代審美,這個提議現在也被運用得很廣泛。我想說這是毀滅,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傳下來的東西,它的美就在它的傳統,它的積奠,而要把它創新了,那讓它怎麼美?美在哪裡?
不厚古薄今,因為本身也是局中人,只是該有繼承和反思。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有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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