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中,故乡像一方沾满绿苔的站台,仿佛久远也不曾留下游子的踪迹。——题记 东西南北平铺着弥漫的云气,在朝旭未露前,宛似无量数厚毡长绒的绵羊,交颈接背地眠着。我不开灯,只沉默地站在窗前,看黎明渐渐织上天空,如此皎洁的黎明想必也织上爷爷天空笼罩下的菜畦了? 这片菜畦终是我的定格,而我现在只是它的过客。 想是许久前,爷爷从村头老翁手中买来一片沉默的天地,有样子的将它修缮成了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菜畦。趁着清明节假期我便和爷爷去集市上找各式菜种子。爷爷笑眯眯地在小贩手中拾起一顶以藤条编织成的草帽,轻晃晃地甩甩,不经意得瞥一眼自己黑黝黝的肩膀,朝奶奶念叨:“有了这顶帽子,夏天播种也不怕晒黑了呢!” 菜畦就像是一艘小小的长着白帆的船,停泊在爷爷心中一个永不改变的港湾。不管爷爷执念的菜畦能否种出,我想,唯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所珍惜的这定格的画面。 菜畦再上我心头,已是初夏了,不禁惊起一滩落寒初忆。 虽不说是一碧如黛,但也称得上绿光幽幽。早些种的葡萄粒长了一点,一颗一颗如绿玻璃料制成的磨砂纽扣,熠熠生辉的暖阳呈现在白雾蒙蒙的表皮上;黄瓜匍匐在木质的立架上,嵌有鹅黄色的小花丝。“等到了夏末就显得更加生机了。”爷爷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顺着皱纹的方向缓缓淌至颈下。“等?都等好久了……还要再等吗。”我失望地望向菜畦深处,在寻找着问题的答案。“奶奶会给榨核桃油的。那就再等等吧。相信很快就会如愿的。”“嗯。”我只是流露出犀利的神色,一瞬,黄昏如晚汐般吞没了爷爷与我、我与菜畦孤芳自赏的背影。 这定格的画面趋近于一切美好,刹那好似无限的永恒。双眸在远方夕阳下小槐树的青色衬裙间,像被风吹落的透明的雨滴,幽静的凝望着,充满着希冀。 等待,等待,终究是把泪再叹。谁知那一瞥蓦然回首竟成了对菜畦最后的回眸。“离人而去,即使心存不舍,也应心存感激,然后含泪挥手告别。”我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于今恍惚中,竟魂失飘荡如出岫残烟,四处无声的拼凑着那定格的画面。许是冥冥注定,终古就让我独守着永不消逝的秘密,抹下一指流砂,封存一段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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