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作者: 远方无声鸽2010 | 来源:发表于2018-05-21 01:39 被阅读0次

    年前的一个中午,我和弟弟把母亲抱出来放在走廊底下晒太阳。太阳暖和,没有一丝风。我问母亲:

      “娘,你可知道我是谁?”

      母亲仔细地看了一会,说:“你是书记。”书记是我死去四十多年的大哥。

      弟弟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书记。”

      我又问母亲,:“你可认识大场?”

    母亲摇摇头,说:“不认识。”

    大场是我的小名。

    我弟俩坐在母亲的面前,母亲完全不认识我们。

    村里的人来家里看望母亲,我母亲都认得,还能叫出他们的小名。记忆那是非常的清楚。母亲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微笑着,说着他们的陈年往事,一点不像失去记忆的样子。

    2003年,我第一次外出做工。想念我的女儿。然而奇怪的是,我忘记了女儿的模样。我使劲的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女儿的样子。我只有用手一遍又一遍的默划女儿的名字。

    后来女儿大了,出去做工,我对女儿说,我恐怕有失忆症,越是亲人,越好忘记,忘得一干二净。你要常常和我视频通话,以便我记得你。女儿只是笑笑,以为这是我编造的叫她常打电话的借口。

      我的大姐死去36年了,我没有一次做梦梦到她。那时候我们是多么的熟悉。我每天跟着她,晚上她带着我睡。她下地割草,也给我磨把小刀。她的刀非常的锋利,割草刷刷的,我的刀却割不掉草。我问她为什么,她总是说,你使劲。我使劲,总是连根拔掉。她对我说,你那个刀,是赵凤楼打的。“赵凤楼的刀,不用挑,割草用手拔,割麦用手薅。”我说,那还买他刀干嘛?其实我哪里知道,是大姐怕我割手,没有磨刀口。

      我大姐的面容我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也是这个即将收麦的季节,我去她家,看到堂屋当中红红的棺材。我大姐就在里边。我没有眼泪,我心里难过,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的母亲肯定记得我们,却已藏在灵魂的深处。母亲死后,一次也没有进入我的梦里。她远去圣山,不知她是否会依依回望,红尘中挣扎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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