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乔麦在回忆往事时,这大概成为了她内心深处最后悔的事情,她为自己的莽撞,激情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包括这段感情。
原本以为资金,资源,平台一切到位,趁着年轻,好好的大干一场。
而这却成为了这段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梁靖贷款到位,小程序开发,并且投出了许多的精力和广告费来宣传他们的公司,一切看起来都准备就绪,可是突然到来的一场疫情,让所有的事情不得不搁置。
A市开始有不少人出现发烧,呕吐状态,医院无法判断这是一种什么疾病,同时,并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作为傍观者,大家多是当做趣事议论纷纷,并没有多少人会联想到与自己有关。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秩序稳定的做自己的工作。
新闻一天一个消息,疫情患者数据不断报增,直到A市封城之后,那股恐慌感才开始在各地区蔓延。
大家害怕不只是患病,最重要的是患病之后无药可救,让人看不到生的希望。
比较凑巧的事,前两天梁靖接触的一个客户,是个次次次密接者。
这主要源于乔麦一个多月前,与这个客户约定要商谈合作的事情,谁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竟发生天翻地覆的事情,既然客户都大老远的赶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约。很赶巧那天她有特殊事情,便由梁靖去接待。
说来也奇怪,梁靖为了见他,摔了很大的跟头。临时租了一辆电动车,一路上,他飞快的像个展翅的小鸟,耳边呼呼的风声,如同伴舞的歌声,电动车与地面滋滋的摩擦,像是为他打着节拍,叽叽喳喳的鸟鸣,如同一对情侣的窃窃私语。
他很快乐,沉浸在快飞的车速之中,突然手机响起,他急忙刹车。前轮收紧,后轮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飞了出去。
他从地面来了一个翻身,让腰部弓起趟下来,以减少身体二次带来的创伤。
路口处几个人看了看,僵持在原地不知道该向前,还是该继续观察情况,反倒一个老大爷走上来,将梁靖的电动车扶起来。
“这个地方,路面老滑了,滑到过不少的人。”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摔倒的电动车支起来。
“谢谢谢谢......”梁靖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也顾不上胳膊肘处摩擦出来的血印,他赶紧接过电动车,当自己平复下来之后,才感受到身体关节处的疼痛。
他看了看手机,与客户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他得赶紧上路。
这场见面似乎注定不太顺利,两个人寒暄之后,便是空无前例的静默,对于合作的意向,方式,展现方法都无法匹配,与乔麦口中所讲的情况,出入很大。
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大家结束约谈。原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这个男人离开后的八个小时,给了梁靖重磅一击。他因为是密接者被隔离起来。
因为先前与乔麦有着很不错的联系,他特地电话告知了乔麦,这样的消息比错失这次合作意向还要令人绝望。
与他有接触的人,也几乎被送到了密接点隔离。在乔麦再三的恳求之下,才没有供出与梁靖见面的事实。
作为一名良好的公民,没有犯过任何错,没有触动过法律,倘若圈禁起来,如同双手送到死神面前,乔麦都无法接受,何况是梁靖。
新闻,短信不断播报凡是与A市接触的人员,必须去社区报备,否则涉及刑事责任。梁靖的恐慌笼罩在内心深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害怕真的成为一名感染者,更害怕因为一时的隐瞒而判刑入狱,这样他的人生就毁了。
如果他真的入狱,乔麦会等她嘛,她不会,一定不会的。她想要的世界很大,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去探索未来的秘密,而梁靖算什么呢。
这样悲伤的念头,在梁靖的心头略过,似乎走到了生死关头,他看懂了人性。他坐在卧室里,脑门上泛着虚汗,始终没有办法平静。
要去做点什么,他两条腿虚软的没什么力气,他带好口罩,严严实实的跑到医院买退烧药,当店员认真的问一些情况时,他吓的落荒而逃。
之后,又跑到了诊所,大夫更是追的仔细,没开出的药品都需要他仔细斟酌,他们所生活的城市已经有感染者入侵,市委书记连续开了好几天会议,这件事越是想遏制,它越是闹腾的厉害。
一名阳性患者,两名阳性患者,像是跌涨的股票一般,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重点消息。家家户户的电视,手机,短信都在提醒,又有什么地方新增了一名患者。
梁靖跑了几个药店,买了酒精,体温表,退烧药说是要登记入册才行,他本身就是次次密接者的漏网之鱼,倘若登记信息,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躺在床上,心神不宁的等待着一切的到来。这种等待不知道是什么,像是死亡,又不像是,他是如此渴望的望着,他那么年轻,还有许多的愿望没有实现。
乔麦看到卧室里的梁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失去了血色,活力。
他的眼神呆滞,神色慌张,满脑门都是汗水,尽管他已经洗了好几次澡,心里闷堵的压力,像是聚集在一起,将他压制的无法呼吸。
乔麦又置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放在梁靖的床头柜上。
她静静的看着梁靖,为自己逼迫他应对这场见面而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是大客户,如果不是对方给出了不错的方案,也许这场见面可以缓一缓。
“你还好吧,烧不烧?”乔麦走到跟前,拂了拂梁靖的脑门。
梁靖没有说话,将她的手挡开了,以示与她保持距离。
“先喝两包板蓝根,预防一下。”乔麦走到床头柜前,将买好的板蓝根迅速撕开,然后打开两包,冲在梁靖平时使用的水杯里,水中翻起泡泡来,乔麦找来一根筷子搅拌了几下,递到梁靖面前。
心情不好时,梁靖不喜欢说话,脸上挂着厌烦,他只想闷着头睡觉,乔麦不喜欢这样的他,不喜欢他出现问题,选择逃避的方式,也不喜欢他采取极度失落的冷静,来漠视来伤害身边的她。
“坐起来,快点。那个人我打听了,说是没有出现那些症状,因为是密接者,暂时被隔离疫区,别太担心了。”乔麦试着将梁靖拉起来。
梁靖想了想,撑起来身子,一口气将两袋板蓝根喝掉了。脑门上又浸出少许的汗水。
“我感觉身上很热,很热,我肯定要发烧了。”
乔麦起身拿来体温表,被梁靖一把接走了:“其实你刚吃过药,可以缓一缓。”
“这点板蓝根算什么?不碍事。”
乔麦欲言又止,看着梁靖将体温表甩了又甩,直到降到35度以下,他才放在胳肢窝处。
这个5分钟,如同慢慢长夜,这5分钟里,他们都产生过了无数种想法。
梁靖的忐忑不安,从未消失,他脸上的焦虑在5分钟内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阴晴不定到变得沉稳严肃,他知道如此的焦躁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而是他要拿出来多年做事的魄力,来面对这场人生的巨大考验。
乔麦的心情也如同过山车一般,随着梁靖的情绪转变而转变,无论梁靖眼前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会陪着他度过难关。
她拉住他的手,渴望给予他一点点的力量,不过梁靖生来悲观,喜怒哀乐都会挂在脸上,像是一个没有长大孩子一样。
或许爱情当初的样子,始于两个的优点,成为了爱情相互吸引的催化剂,只是随着时间的接触,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人生态度,不同的认知水平,在每天的柴米油盐里,争争吵吵,翻新成了另外的两个人。
我们很容易被身边的人改变,虽然有很多习性本性难移,当和另外一个人生活久了,你认同他的东西,也慢慢的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就像乔麦喜欢梁靖身上的热心,这样的热心如同升起来的太阳闪闪发光。而时间搁置了他的热心,身上的缺点泛着零星般奔跑过来,直到彻底崩塌,两个人最本质的一面示人,才发现彼此都不过凡夫俗子。
温度计存放在梁靖的右侧,一天测量体温的频次高出10次,每次温度升高到37度,都令梁靖吓出一身冷汗。
“我完蛋了,可能真的要感染病毒。”他手脚冰凉,蜷缩在被子中。
“如果我真的死了,麻烦你多去看看我妈,我爸去世的早,她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太不容易。”梁靖眼神中带着祈求,似乎乔麦是他唯一的救星。
“37度,只有37度,不过是人的正常体温,刚才有几次还36℃7呢,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知道哪些得癌症的患者,死亡率并没有那么高,大多都是吓死的。”
“不,不,正常的体温是36℃5,37℃本身就不正常。”梁靖不断的寻找着蛛丝马迹,来证明感染病毒的风险。
“我陪着你,即便你感染了,还有我。”乔麦拉住梁靖的手掌,“无论风雨,我们共同承担,你忘记了。”
梁靖将乔麦揽入怀里,这样静静的靠着,浑身的冰冷似乎得到了一些缓冲,但并没有改善太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