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作者|张卫明
腊八已过,入了年关。身在异乡的人,大概和我一样,越发思念起家乡的味道了。
我的老家,在湖北,就是那个灵秀的湖北, 大江大河、楚风楚韵的湖北。湖北有个天门, 因境内西北有个天门山而得名,在湖北的中南部、渔米之乡江汉平原的腹地。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自十九岁外出求学算起,我在老家完完整整地生活的时间也就十九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九年的成长岁月,十九年的天门味道的熏陶。
大米白饭,腊肉腊鱼,豆豉盐菜,蒸肉蒸鱼蒸菜,舌尖上的美味,怎会忘怀?
我在北方呆的时间太久了,和在老家呆的时间是旗鼓相当。但是,北方的饭菜,始终不能战胜家乡的味道,成为我的最爱。北方的四凉八热,火锅涮肉,羊肉牛肉,终究不是味蕾的最初记忆,所以,即便吃再多,年头再久,也依然不能使我忘记家乡的味道—相反,会更加令我思念家乡的味道:总想着,借着年关或其他的重大的节日回去,饱餐一顿,大块朵颐,好好解一番馋。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家乡的年味是那么的浓。那时候,父母的身体都还健壮,早早的,一入年关,便开始足足地操办储备过年的物资了。蒸熟米,炒炒米,发芽麦子熬糖做麻叶子,晾晒云散,过油炸云散哈散,磨豆打豆腐,蒸团子,好像一个长长的冬季,都在进行迎接春节的系统的庞大的工程,只等着三十的晚上除夕那一顿了。到年三十的傍晚,先足足的预备好家宴,待饭菜完全或接近上完桌之前,我们哥几个,在大门外,点燃万头响的鞭炮,等放完鞭炮之后,再关上大门,一家人围座于堂屋方桌四边,十大碗,或十二大碗,卤肉卤菜,蒸肉蒸鱼蒸菜,白酒红酒,统统的上来,一家人,围坐一桌。我们几个小家伙,嘁哩喀喳,筷子瓢羹,总动员,鼓动腮帮,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到最后,桌上盘干碗净,人是满嘴流油,红光满面,双眼微醺。一年的光景似乎就在这狼吞虎咽,大块朵颐,胡吃海喝中完结。这一切皆是年少时的完美记忆,随着年岁渐长,父母双亲渐渐老去,此情此景,再也难觅。尚在怀旧却已经成家立业的我们,早已经替代了年迈的父母,成为操持家务的主力了,和父辈们一样,我们也会准备那些东西,只不过,很多的年货不需要亲手去做了,到街里买来即可。年三十的时候,老的少的,一家人团圆欢聚,而小的们,只管重复当年我们相似的故事。
是的,我有些时候没回老家了。不是交通不便,不是距离遥远,而是近乡情怯的心理,使我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
今年回家,顾不得许多,为了我难谋一面年迈的双亲:给亲爱的老妈洗洗头,洗洗脚,握握她的手,给她捶捶背,和她多说说话,听她多絮叨絮叨;为了因为工作而散落在异地他乡难得团聚的兄弟,也为了我满脑子疯长的乡愁。
我要回家。住一住长年累月空着却屹立许多年的老房子,关在我曾经寒窗苦读的房间里,静默的想一想;到房前屋后的长满青青麦苗的田野走一走,呼吸下乡土的清新的空气,到那湿润酥软的土地上去撒个欢,到那小时时常游泳的河边散散步,抚摸下河旁生长的老杨柳,轻声的问一问,是否还记得那个调皮的捣蛋的爱偷鸡摸狗的少年。
我要回家。到那长长的河堤上,极目远眺,看看四周的小楼屹立的村庄,或蹲到几近干涸的河边,鞠一捧清凉的河水,或就是傻傻的蹲着,盯着潺潺流淌的河水,看看自己水中的倒影,任凭自己回想起年少时在故乡那些欢愉的场景。
我要回家。乡里乡亲,七大姑,八大姨,到处走动走动,握握手,寒暄几句;在煦暖的阳光下,搬一把长板凳,或椅子,在屋前,闭上眼,晒晒太阳,或三五个人,或七八个人,聊聊天,说说话,叙叙旧。
我要回家。不干什么事,不想什么事,就是纯粹的,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站一站,看一看,想一想--因为,我知道,这返乡的日子,是短的,而乡愁是长的,务必要好好的珍惜。
哎,想起即将回家的日子,渐渐的近了,心里却有些忐忑了。
记于2015.01.30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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