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眼前白昼，四周夜幕，神情散漫，无动于衷，不知今夕是几何。

  少年手持着鼠标，翻看着网页，左看看教程，右看看娱乐，时而蹦出个念头驱使着双手查些奇怪的词汇，耗费些时光，却不知收获些什么。心里摆着几个想法，带着压力，生成些动力，操纵着身体做些预想的行为。渴望实现什么，却又质疑着其本质，质疑着过程，最后干脆质疑着渴望的心情。一个想法不行那就换下一个，可是总能找些借口去怀疑，什么也都做不成了，而这自找的挫败感汇聚成更大的自我怀疑，只能惹得个唉声叹气的下场，心情谷底，脑子一团乱麻，唉唉唉唉。

  “大龙，叹什么气啊？”小莫被勾了出来，悬在少年脸旁关切着。

  听此，少年彻底抽出了注意力，荧幕上的文字成了鬼画符，少年摇了摇头，闭眼叹了叹气，伸了个懒腰瘫在了椅子上，只想抒发心情。

  “唉，想干太多事，却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心里焦虑太多了。”说罢，干脆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抬头望起了天花板。

  “那你想干什么事啊？”

  少年听后皱了皱眉，撇了撇嘴，想张口却又憋了回去，不禁沉思起来。是啊，想干什么呢？现在似乎只是在焦虑而已，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呢？让自己陷入这种状态的好像是一些情绪，这些情绪又对应一些事，自己认为做了这些事可能就消解情绪了，但自己提不起兴趣，因为想不出意义，而没有意义也就没有持续的动力，结果就是徒增焦虑。

  “我也不知道啊，我到底想做什么呢？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些浅薄的想法，一闪而过的，想做却又变得不愿做，可稍微想想却又觉得应该去做，就这么纠结着搞得自己唉声叹气啊。”

  小莫听后转了转眼睛，问道：“那具体是纠结什么呢？”

  少年似乎此时才思考起来，想了会儿说：“我先想着要不下学期加入个游戏工作室试试？然后就试着找些教程看看，看着看着却发现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厌恶，接着我就想着我咋会产生这种想法？想了想可能是周围很多同学都想加入吧，要不我也试试？可我没兴趣啊，但周围人都这么干啊，我是特立独行还是随波逐流呢？”

  “这个很容易嘛，坚守本心咯。”小莫不假思索地回道。

  少年苦笑了一下，继续说：“确实啊，坚守本心，我也这么想过，也认为应该这么想才是对的。一个人揣着半吊子心情去做决定能干些啥呢？估计是干啥啥不行，没兴趣硬逼着做，何必呢？过程中大概是越来越厌恶，得靠着环境弥补。但是啊，但是，这种和其他人不同调的状态太难熬了。我告诉自己坚持自己的梦想就行，不必理会太多其它的事，可这条道路更加迷茫啊。拯救世界，拯救世界......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会先感叹一下，太宏大了啊，我现在又太弱小，光是这么想就有着无穷的压力，唉，又忍不住叹气啊。”

  “嗯......”小莫听后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话很有道理吧，我也相信这其中之理，可我却时时刻刻思索着梦想的本质，纠结于想法却迟迟不行动，只是被动迎接着。小莫，我到底该怎么做啊，假设我之前的想法是对的，那么黑气是我的敌人，我现在有了从文帮忙，那么接下来呢？怎么拯救世界？怎么做又算是拯救世界呢？我现在做的搭边吗？是否毫不相关呢？要继续做下去吗？”说到这，少年明显被自己问住了，不住思索了起来。

  “大龙，我总觉得不必这么纠结啊。”

  少年望向小莫，怔了怔眼，继续说：“你说的也对，这么死命纠结帮助不大，可我却总会陷入其中，可能这件事在我心里分量太大了，我不敢随意对待，这才会顾虑重重却又行动匮乏。如果有人能告诉我只要怎么做就能把世界拯救了，并且告诉我有人这么做真得成功了，而且我又相信这一点，那我大概不会有顾虑了，甚至会充满动力，这么想来，也许是缺个榜样？但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就应该好好想，但也许不是让自己钻牛角尖，而是试着更全面地、更简单地看待问题。但想法是好啊，可我的心情却总是被牵动着，太多愁善感了啊。唉，你瞧，我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总是正说一下，反说一下，没完没了。”

  小莫似乎也被这情绪感染，思索起来。

  “况且，我也不能光想些这东西，还得应付父母，应付同学，应付自己的人设，应付他人的心情。每做一件事，都得和多种想法抗争几次，最后可能就单纯地顺其自然，那些想法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自己心情差一些而已。”

  小莫嘟囔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少年发呆片刻，被心情裹挟着，又猛然把手放在脸上使劲揉搓了几下，高声清嗓几次，正起了身子。

  “算了算了，不想了，搞得自己都抑郁了。事情都是混蛋，休息休息。”

  小莫也歪了歪嘴，想着是这么个理，说：“也是，想太多干嘛。”

  是啊，想太多干嘛，事情就在那里，想不想都在。但是啊，事情还是在那里啊，就如苦涩的心情，可能遗忘，但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