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落日还没有完全沉入地平线下,金黄的日头悬在天地交界的地方,仍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黄黄的光晕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
车飞快的行驶在高速路上,两旁的行道树急速的往后退去,睡意朦胧之间犹如乘上时光快车,穿梭在光影斑斓的世界。
当高速路开始穿行在群山叠峦,钻山过洞的时候,思绪不由回到若干年前,曾经的川藏线上入藏第一关——二郎山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
因父亲司机职业的缘故,自幼时就时常随父出车,自然过二郎山时的种种记忆也依然深刻。漫山冰雪覆盖,公路狭窄崎岖,车流蜿蜒移动,车窗凝结薄冰,身体手足僵冷,以及垂着粗壮冰柱的滴水岩,云海之畔的凉风顶,道班工房的烤火炉,山脚车站的挂面……。
现在自驾游客眼中景色壮阔奇美的老川藏线二郎山段,对当时的我们而言却是横着一道道鬼门关的险要之境,那种险峻让人望去一眼就心生畏惧。
记得在开始有记忆的年龄随父出车去内地的一次,那时还远没有实行单双日交替放行的交通管制办法,车行至二郎山时,在窄窄的沥青路面都没有的盘山公路上,遇到对向来车较多时非常容易堵成长龙。这次乘车的经历之所以让尚年幼的我印象深刻,缘故就是因为体验了记忆中最早的堵车。当时又恰遇上军车队路过,车辆更多。彼时的处境是我们的车紧靠山壁,来车一侧则是悬崖峭壁。对方的司机全神贯注,小心冀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下深渊,连车带人摔得七零八落。
还有一次是学生时代在假期乘父亲驾驶的卡车去省城玩。路过二郎山一处路面勉强能通过的滑坡路段,父亲下车看了看路况,最后让我们兄弟俩先徒步快速通过,然后他驾驶卡车小心的开过滑坡路段,当时心里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因为车侧边坡和路基仍在不时滚落石块,而车轮刚好压着路沿方才可通过,一个不慎就可酿成惨剧。
在工作以后的最初几年中,曾出公差去押运粮食回来。有次途经二郎山要到山顶垭口时遇上堵车,刚好又是冬季,冰天雪地,路面打滑,我们装载粮食的卡车在重新起步时遇上侧滑,车正在弯道上,驾驶员一侧即是陡坡,车身后部随着轮胎打滑开始向路边移去,驾驶员赶快叫我和同事开门跳下车想法垫住轮胎,并把大衣扔了出来,所幸车轮打滑止住,我们也惊魂甫定。
诸如此类的惊险情况在那个任何隧洞都还没有的年代屡见不鲜,如果要细细道来也足以作一部精彩小说的素材了。那时候到省城去对所有人都不是轻松的体验,而且除了二郎山的艰险还有路途的遥远,往往要两三天才能到达,直到后来逐渐有了老二郎山隧道,又通了高速公路,方才使往返省城不再是受罪,方对李白“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喜悦之情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在昔日行路难的回忆中,车已驶下高速路抵达目的地,恰是城市夜生活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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