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天上的树叶往地下飘，地上的落叶向天上飞。

风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村头菜地里，几个妇女在抢收萝卜和白菜。风吹打在身上，张扬的头发像大风伸出的爪牙胡乱舞动，把她们的脸都遮住了。菜收回家，心就静了；心中无风，世界便无风。

正在修建的蟒河公园，停止了施工。几十米长的建筑围栏被风吹垮在地。风从河谷呼啸而来，人在蟒河桥上经过，被吹得东倒西歪。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桥头，车棚被风掀翻在车子后方。一位妇女拽着一个小姑娘，木然地立在车子旁边。风从她们面前掠过，兜了一圈，又狂笑着过来。黄色的树叶，打着旋，荡起又落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烈风之所以总是寻找强大的目标，也许是在验证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吧。一个十余米的铁架子折断了，横倒在人行道上。路过的行人小心地绕开它走去，绕不开的仍是无处不在的强劲的风。

大树疯狂地摇晃着，枝干交错，猛烈碰撞。听不见树枝相搏的声音，只有风从耳边刮过，呼呼作响。

大树下面是成片的绿色麦田。麦苗静立在田垄之间，显得十分淡定。大风从麦田上空刮过，青青的麦苗对其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天空看不见飞鸟的影子，只有发黄的树叶从头顶片片飞过。黄叶从树上来，现在就要回归泥土里去。

风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它从山涧下来，从林间穿过，从麦地掠去，又要从我的心头走过。它和每一位遇见的生灵频频打着招呼，仿佛久别重逢的朋友，又似不期而遇的敌人。

风来的时候，就是寒秋到来的时节；风走过的地方，就是秋驻守的家园。

2019年11月17日